闻祭坐船里逗弄着雪貂,胆小的小东西,有点什么事就能吓得缩进衣服里。雪貂大爷表示,不管,反正窝就是天下第一,主人只许抚摸窝一个人。
苏二把路禀鳌的身份向闻祭说了,又把左相右相不合的事情说了一遍,中途路禀鳌探头进来纠正了好几次,最后索性坐进来跟闻祭讲了起来。
“左相太过死板,我不过是上朝路上抱着猫儿一会,他就说我玩物丧志,还有我路钰侄儿,被他骂得离京出走,连皇上都要让他几分,你说,我是不是该躲着他?”
路禀鳌一脸控诉,闻祭还以为他准备对左相做些什么,没想到却听见了这么一句,这位右相大人,还真是不一般啊。
船靠了岸,周协的手下在岸边候着,周协说道,“路大人随小人这边来,您的下属随后就到。”
路禀鳌踏在平实的土地上,感慨了一声还是地上好啊,含笑的嘴角透出的满足感轻易能够看得出来。路禀鳌加紧几步跟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吃美味了,连声催促周协,把船上的闻祭几人抛至脑后了。
“看来,这位右相还真是位老饕啊。”闻祭轻笑一声,并不打算跟上去。
周协迎客宴安排在教坊,教坊不同于普通秦楼,是官府所管辖的正当乐馆,虽说性质相同,但地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平民家的妾,帝王家的妃,一个道理。
一旁有人凑上来对苏二说了什么,苏二点点头,那人退下了,苏二对闻祭说道,“萧浮去了监牢,一个人。”
“哦?”闻祭眉峰微挑,瞳仁深邃幽微,“好事啊。自己的事,自己做,他只是担起了应负的责任罢了。”
摸着怀里的雪貂,闻祭又道,“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会使毒呢。”
昏暗的牢室,豆大的灯火飘忽着,阿牛坐在桌前,时不时看不远处的牢室中的人几眼。他衣着干净,利落的眉眼也好看,看见阿牛在看他,浅浅一笑,“小兄弟,可否给碗水喝?”
阿牛忽的听见他开口了,一时愣住了,他的声音好听,很温柔。阿牛没读什么书,想不出有什么词来夸他,只觉得声音好听,非常好听。
“小兄弟?”他疑惑地挑眉,嘴角依然含着笑。
阿牛反应过来,有些窘迫,找了个干净点的碗倒了点水,细心地冲洗了一下,再重新倒了一碗水递给他。
他接过碗,喝了一口,动作也斯文。靠近了牢门,将碗放在了栏杆之外,长袖被栏杆弄上去了一点,能看见一截白皙的手腕,阿牛更为紧张,有些不敢靠近。
他收回手,退了回去,却总感觉在暗处也能看见唇上泛着温柔的水光。
阿牛还未来得及把碗拿回来,替班的狱卒已经来了,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碗,碗中的水全部溅到了地上。狱卒看着栏杆内的人一阵嗤笑,“乔老板真是体恤民间疾苦啊,亲自来牢里体会一把?哈哈哈哈哈。”
乔念识看他一眼,没搭话。阿牛心里不舒坦,却也没办法,他惹不起,这个狱卒是牢头的亲戚,平日里毒打虐待犯人没少干,还欺负他们这些地位低的。阿牛只能拿着自己的东西,低着头离开了。
阿牛匆匆到了门口,走出十米之外,一个钱袋掉落在了他的脚下,吓了一跳,周围却没有别人,只有不远处一个男人站着,面容俊秀,背着手,身姿挺拔。
只听得他说,“十两碎银,一碗水钱。”
阿牛惊疑地看着那个男人,他转身向着牢门走去,阿牛想要叫住他,却想了想没有叫,捡起脚下的钱袋头也不回地跑了。
狱卒倒了酒,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酒气,乔念识微微皱着眉,掩住了鼻子。突然听见砰地一声,那个狱卒倒在了地上,不远处的另外几个狱卒听见声响跑了过来,却也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乔念识察觉不对想要查看,却发现自己也腿脚发软动不了了。这个角落就这一间囚室,除了看守的狱卒看不见其他人,乔念识隐隐不安起来,看见走廊那头出现的萧浮,他睁大眼睛想要提醒他这边不妥,却见萧浮毫发无伤地走了过来,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萧浮拿脚尖把狱卒翻了个身,从腰间取下钥匙,随手抽出狱卒的刀,了结了他的性命,“一条命,一碗水钱。”
萧浮手上身上未沾一点血,手中拿着钥匙,对乔念识笑了笑,“乔哥哥,回家吧。”
“你……怎么……”乔念识靠在墙上,全身无力,他觉得站在那里的那人熟悉又陌生,无比危险。
萧浮打开牢房的门,走进来,蹲在乔念识身边,将他搂进怀里,忍了忍,还是说道,“以后不许对别人那么温柔,绝对不许!还有这里,”萧浮握着他的手腕,“我不喜欢你的身体被别人看见!”
“我……”乔念识无言,手腕?连手腕都不能露他是还小吗?
萧浮将乔念识搂得更紧,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一向灵敏的鼻子充斥着乔念识的味道,让人心安,“有人要抓我,随他们去,但是他们抓了你,这就不该了。明日,我就教那位太守大人赴黄泉……”
“萧浮……”乔念识紧紧抓着萧浮的衣服,生怕萧浮做什么对他自己不利的事情,“没了家产还能再赚回来,你没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萧浮轻松将乔念识打横抱起,往外走,“我一条命没了也不可惜,反正这些年也是捡回来的。你若出了事,我定要罪人以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