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带来了。”
闻祭手上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
侧室的门被推开,开门的暗卫立刻离开了,露出了门外的另一个人——季复举。
闻祭随口招呼了一声,季复举站在门外,踱步走了进来。
季复举瘦高的个子毫不佝偻,眼神依然是倨傲的打量,只有眼下的阴影显露出一点憔悴。显然他在宁深手上没讨到什么好,甚至是被追逃的游戏弄得苦不堪言。可这是不能展露于人前的东西,就是脖子抵上了刀尖,他也照样看别人如看蝼蚁。
正如他现在看着闻祭,不善与轻蔑。
虽然现在卫梓诸才是红莲教教主,但闻祭久居上位,以教主的名义发号施令还是得心应手。他在思宏法师死后,立刻派人前去干扰宁深,并将季复举带回红莲教。
闻祭终于抬头看他一眼:“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我可是救了你的。”
“你救了我?我倒觉得麻烦是你给我找来的,我会被人追杀,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吗?”季复举冷笑着,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背着手查看周围的情形。
“麻烦是你自找的。”闻祭摇摇头,“我只是给麻烦指了个路。”
“那我要谢谢你?”季复举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我可记得你和老和尚的约定,你哪里会是要救我。你要我死,还非得亲自动手?”
“思宏法师死了,临死前的遗言,是叫我让你死在时空属的手里。”
季复举闻言微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出几声短促而刻意的笑,“哈哈!老秃驴竟然比我早死?”
“你我从未正式比过一场,不如我们打个赌。”闻祭撩了一把水淋在剑身,细致地在磨石上打磨,目光专注。
“赌什么?”季复举从来不会错过任何寻求刺激的机会,这个赌约亦然。
“我们比一场,你输了,任我处置;我输了,我就把你交给宁深。”
“哪有你这样耍无赖的,”季复举笑了,“哪来的道理,让赢的人去死呢?”
“你又怎么知道……输了不会呢?”闻祭看向他,面容冷然,高不可侵。
“哈哈哈哈!”季复举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我想折辱你?”他抚掌向前跨一步,“这个赌约,我应下了。”
第104章 104
“稍等一会,你去挑个兵刃,我马上就好。”
闻祭颇为悠然自得,手下动作不急不忙,不像是要对决,倒像是磨完这两下就要同季复举去看戏玩乐去了。
季复举拎着手中的剑亮了亮,那柄剑古朴大气,是跟了他很久的剑。他示意自己已经有了兵器,便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看闻祭磨剑。
他坦然面对着这场一决生死的赌局,既不怕宁深的报复,自然也不怕这一局会输。
实际上,有两种人是不怕死的,一种面对难事,自寻死路一了百了,好过感受生之艰难。还有一种人不怕死,什么都敢做,但是要他承担后果?那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有了会死的准备,便全然不怕死了,自然不会有半点敬畏之心。
前者是懦夫,后者不是勇者,却是亡命之徒。
闻祭曾经觉得,若是他们没有过节,季复举倒是他欣赏的样子。他的眼中没有世俗,没有朋友,甚至已经不在乎利益。他生便只为自己生,死亦只为自己死,到了都休想让他为谁赎罪。
这也注定他们终有一战,谁也不为,只为自己。
手中的剑刃在磨刀石上最后划过一次,闻祭终于满意了,他掬起一捧水淋在剑身上,站起身,手腕微转,利剑映着光折射出一道寒芒,凝结成几缕的水淅淅沥沥撒在地上,剑身上的暗纹密布,残留着来不及滑下的水珠。
闻祭缓缓抬眼看向季复举,握着剑的手便有了动作。季复举眉峰一挑,左手一抖,紧握在手中的利剑出鞘,右手横握,抓住剑柄往身前一档。
两剑相击,剑身轻颤,螣蛇剑千锤百炼,铮鸣声清亮高亢,击来的力道如山倾雪崩。闻祭抽回螣蛇剑,金属摩擦划过的声音分外刺耳,他的攻势半点不停歇,剑锋直取季复举首级。
季复举应付毫无错乱,大袖翻卷,手中黑铁铸造的剑迎头而上,击开了螣蛇剑的剑尖。一刹那,螣蛇沾染的水珠溅得更碎,落在季复举身上,竟带着刺骨的寒意。
季复举心下大骇,瞪大了双目,不敢置信。
闻祭收回剑后撤一步跃上高台,抖了抖手中的螣蛇剑,剑上的寒芒被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喧嚣着展示自己绝世兵刃的锋芒,“季盟主,我有提醒过,让你再挑兵器。以此取胜,我怕你怪我胜之不武。”
季复举冷哼一声,语带嘲讽:“这话可笑,我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剑吗?再来!”
话音一落,季复举转守为攻,踏上高台,去了繁杂的招式,直击命门,剑气磅礴汹涌,如见江河奔腾。
闻祭半点不见退避,他眼神坚定,凌空而起,螣蛇剑悍然斩下。
那剑如此的猖狂霸道,冲着面门进攻,尖峰相对,此刻就看两人谁先退缩。
但季复举是不会退缩的,他不怕死,这本就是一场以命相搏的对决,这一击势要到底。
闻祭面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季复举察觉到了,却来不及收势。闻祭手腕一转,斩下的角度便偏了几分,狠击在季复举的长剑下部。
季复举虎口猛遭一击,震得发麻开裂,心中已有了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