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斐卿宁换着衣服,大红嫁衣穿在身上,结起繁复的纽扣,自己戴上了沉重的凤冠,压着脖子都有些累。
换好衣服,随意拿着一旁的帕子,给自己擦着脸。刚才被涂抹了一层的粉,在穿上厚厚的衣服后,冒着汗十分的不舒服。
弄好一切,刚是推开门,外面的喜娘手里已经是拿着红盖头,准备盖上,带着斐卿宁出门入轿。
众人却是看到个凤冠霞帔的美人出门,眼尾下垂,粉艳微红,朱唇轻抿,楚楚可怜。
等媒婆回过神,意识到这是斐卿宁,连忙喊了声,给斐公子盖上盖头,准备出嫁。
红艳的盖头挡住了斐卿宁的视线,他被带上了喜轿,沿路吹锣打鼓的奏乐吵闹,却是灵敏的听到了陪嫁小丫鬟掩嘴嘲笑的声音。
毕竟斐家嫁男人,天煞孤星娶男人,这是京城里这么多年出过的最大的笑话了。
轿子停了,斐卿宁坐在里面,明显的感觉晃动了一下,有人在踢着轿子,应该就是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平南王世子,斐家过来的人肯定也在外面看着笑话。
轿帘被挑开,有人拽住了喜缎的另一侧,小丫鬟扶着他出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媒婆说着吉祥如意的话,周围的文武百官也都过来祝贺着平南王世子,夸赞着平南王世子年轻有为,天下无双。
虽然这嫁娶男人是个笑话,但是皇族威严是容不得别人明晃晃的笑话,尤其是因为平南王府高堂皆逝,所以由皇帝亲自为世子主婚,这场婚事几乎是以皇族仪式来办,光是那一千箱的聘礼,就是按照世子夫人的规格来办。
苏榭正拉着喜缎的另一侧,看着苏宁温柔而笑,旁边的小丫鬟被平南王世子的笑容闪花了眼,一时之间都愣着,顾不上扶着斐卿宁。
平南王世子哪里是小姐说的大老粗,明明长相如此英俊,精致耀眼,气势张扬霸气。尤其是温柔而笑的样子,狭长黑黝的双眼里像是荡起一壶春水,要把人溺死在其中。
斐卿宁本来走的好好的,却是在走到门槛时,旁边的小丫鬟还在发愣,导致他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正是要自己稳住,却被一双温柔有力的手立马扶住了腰。
苏榭等宁宁站稳了,才松开手,笑容消失,冰冷的看了眼小丫鬟。
小丫鬟这时候回过神,立马吓得跪在地上,连一句求饶的声音也不敢发,生怕是惹到了世子。
从战场而下的肃杀感,哪是她一个大宅内的小丫鬟能够经受的住的。
“你拉着我。”
斐卿宁听到世子在自己耳边说话,然后喜缎那段一松,世子脱离着喜缎,握住了自己的手。
一种从指尖传递的触电感,蔓延进整个身体。世子的手温暖有力,包裹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带着他走到喜堂中央。
斐卿宁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想哭,仿佛所有荒芜空虚的岁月里,一下被温暖包裹住。
喜堂周围纷纷攘攘的人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唯有相握的两只手是那么的真实清晰,指腹摩挲的动作,交缠的动作,都在此刻属于着他和平南王世子,甚至他想哭的情绪都能传递到平南王世子的心里。
有礼官在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平南王世子一直是握着他的手,直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才放开。
“送入洞房!”有喜娘来拉着斐卿宁,带着他进入里室。
按照礼节,平南王世子应该在外面招呼着客人,只是苏榭不想让宁宁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待,更可况,宁宁不完整的灵魂碎片一直对陌生的地方产生排斥和害怕。
苏榭对皇帝点着头,意思他要进屋了。
皇帝抽抽嘴角,还是点头让自己最疼爱的侄儿离开,挥手让三皇子过来挡酒。皇帝看着苏榭急匆匆的身影,心想着这个孩子真是犟脾气,就是被人说了天煞孤星,结果非要娶个男子回来,现在还要去洞房。
而且,谁敢明面说他天煞孤星,如果这孩子天煞孤星,那他这个皇帝不是活着好好的。
新房内,红烛闪烁。斐卿宁能透过红色的盖头,看着烛火在一下下的跳动。
“夫人,奴婢们先退下了。”之前那个小丫鬟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说话的是平南王府的人。
“嗯。”苏宁发出些声音。
平南王府的侍从皆是惊讶的对看了一眼,这个斐家庶子不是个哑巴嘛,而且从行为举止上看,也不是个傻子啊,怎么就传出那个不好的名声来。
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女婢皆是惊讶的看着来人,然后福了身说:“见过世子。”
苏榭:“你们先退下吧,若林你等会把热水弄来。”
“是。”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女婢点头。
斐卿宁坐在床边,听着平南王世子说话,声音温柔低沉,句句流淌进他的心里。双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的绞着衣带,心里紧张快是要喘不过气来。
他很期待,很期待平南王世子掀开他的盖头,他想要看看平南王世子是什么样子。
喜秤伸到盖头下,往上一挑。
斐卿宁抬头,雾气蒙蒙的眼瞳里,印刻着平南王世子的模样。
俊秀的面容,像是早就刻在他的记忆里,他等待许久的良人,就该是这幅模样。
苏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