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褚云重不待他说完,便伸开手将少年抱在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搂着他,紧紧的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唇轻轻的贴上他的额头。
“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这么快,又要忘了吗?”
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蓦地一紧,宗赫摇了摇头,沉默的伏在他的胸前,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心口似有莫名的情绪要宣泄出来,似冲天的海浪,陡然拔高,又陡然俯冲,在自己胸膛激荡不已。
傲气顿然盈胸,与那人十指交握,双目凝视,用极低的,却也极坚定的声音道:“云重,你不负我,我也自不负你,再多波折,总也与你不离不弃。”
褚云重深情凝望着少年,一缕微笑在嘴角边渐渐漾开。正是这样浑金璞玉、百折不摧,方不枉自己疼爱他一场。
窗外正是星光灿烂,月华澹澹,隐隐有喜庆的乐章随风飘至,是为佳节,是为良辰。想来这时节已是冬意渐消,春-色渐浓,两情若是相契时,怎不叫销魂。
第41章 第十章 ·四
昨晚上睡得那么迟,但皇帝照旧还是早早儿的醒了。卯时二刻起身,辰龙之时早朝,经年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身在帝王家,一刻自由不得。
冬日太阳出的早,正厅的大自鸣钟才敲六响的时候,已有几缕阳光自窗外洒了进来,被床前的灵壁石屏风阻了一阻,待透过杏黄色的纱帐时,已是浅浅朦胧。
就着这微微亮光,褚云重低头看了眼宗赫,见他仍睡着,便不惊动他,只悄悄儿的起身。轻轻掀了床帷,卫临早在屏风前候着,另有两个小夷奴端着他的王服冠饰,屏声息气的候在一旁。
卫临一边服侍皇帝更衣,一边轻声回着话:“昨夜侍郎的婢女已从龙门巷接来了,因时辰晚了未敢惊动,安排她偏房歇息了,等侍郎起身便可唤她来侍候。”
褚云重“嗯”了一声,又道:“阿蛮年纪太小,也指望不上什么,你堂弟卫介不是调到这云图阁来伺候了吗?这儿就让他主事吧。”卫临忙替堂弟谢了,皇帝又瞟过来一眼,“朕身上事多顾不来,这云图阁平日里你也留心照应着点,可明白?”
“遵。”卫临躬身应了,这些日子为了寻这宗侍郎里里外外折腾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后阁里的事他心里也有底,除了季承乾、谢宣奉这两位品阶高出一筹的侍君不提,其余八位皆是前日新入阁的,进来当日众人都奇怪偏偏这云图阁没安置人呢。这一夜醒来后阁里头多出一个人来,只怕大家心里都要嘀咕,而且宗赫又未过明路,难免有人计较。
想了又想,卫临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这几日后阁侍郎们正裁制朝服冠衣,宗侍郎既然入了阁,那也是要一体裁制的,只是侍郎如今尚无品阶名份……”
褚云重自也知道卫临话中意思重点不在衣裳,平心而论,毕竟宗赫在侍选时便犯了事被降等选用,按理连后阁都是不能入的。便是凌铮愿意降特旨让其入阁,他也不能在一开始便将宗赫的品级定得太高,以免闲话太多,徒惹争议。
但,若是只给个从七品或正七品的侍御头衔,自己却也不能满意。沉吟了片刻,褚云重便对卫临道:“这事不急,朕今日下了朝正要去太阁府讨亚父示下,待皇太阁旨意下来,再做安排。”
“遵。”卫临应了一声,又单膝跪地为皇帝穿上鞋袜。
被窸窸窣窣的声音闹醒,宗赫闭着眼睛一摸,身边已是没了人,忙爬起身来。掀了床帷看见褚云重已在穿衣戴冠,便裹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问道:“云重,你要去上朝了么?”
褚云重见他拖着一条伤腿还一跳一跳的过来,忙迎上去抱住他,将他送回床上,又命:“叫你别乱动,你今儿给我乖乖的在床上待一天,闲了便看看书,若到处乱晃把脚上的伤给迸裂了,瞧我怎么治你!”
“我的伤没事。”宗赫站起身来拉住皇帝的衣袖,扬了扬眉,“你何时去太阁府?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我若不去,皇太阁必然认定我没胆量,心虚不敢见他。”
此刻的少年裸着腿站在床前的脚踏上,受伤的右足踏在床沿上,因伸手攥着皇帝的王服,身上裹着的石青绉绸丝被已滑到腰际,只堪堪儿的遮住了重要部位。淡金色的阳光丝丝缕缕,更衬得他那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莹润如玉,眼睛明亮如星。
褚云重只觉一簇火苗从下腹一路窜上来,烤得咽喉有些发干。轻一抬手,众人都识趣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