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历代崇尚道家,更是将道教立为国教,因此民间道士的地位也显得尊贵很多,也许是这个原因,又也许是老道士的道号真的能震慑妖魔,两位民间推举的“金刚”听闻此声,目光不由自主的显得稍微尊敬了起来。
李承祚在陈澄与刘智两人身后寸许,面色微沉,只有子虚道长看得出来。
子虚道长赶鸭子上架,看着他遥遥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又随手一比,这才他要做什么,满心觉得自己流年不利,也只能两眼一闭帮他作死,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我等乃是武当弟子,带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行走江湖寻些庇护……实不相瞒,听说王爷善待江湖人士,本就是想到邺城来投奔齐王,却不成想先遇到了王妃,可见命由天定……合该有此一数。”
陈澄刘智对视一眼,陈澄道:“道长投奔我家王爷有何事?”
老道士环顾四周,抬眼瞧了瞧他们身后里外三层不知官匪的随扈,露出几分难言之隐,但见陈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只好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故弄玄虚地凑到两人耳边。
“不知二位,可听说过凤凰印?”他道,“我等可以告诉王爷,此物下落。”
第64章
大虞以前, 有六朝曾定邺城为都, 只不过经历多年兵燹战乱,宫室官署早就毁于战火, 齐王封地就藩后, 沿用了前朝旧都布局,在城南大兴土木,建造了如今的齐王府。
齐王府仿的是前朝都城旧制,府外有河, 曲水溶溶入朱墙,南城三道大门, 分别串联着三条南北贯穿的大路, 齐王藩邸与封地官署俱在其中。其内建筑富丽堂皇, 绮云楼阁, 翠帘如雾, 碧树银台, 画阁中天。
蒋溪竹直到亲身入了齐王府, 才真的感受到了齐王时时刻刻的不臣之心——这雄踞邺城之南的齐王府显然不是大虞王府形制, 俨然将六朝都城的旧景搬到了自己安睡的塌下。
李承祚倒是对这景象分外宽容,一路左瞧右看, 时不时还要品评一下各处风景,不亦乐乎。
王府正殿堂而皇之地安设在九九八十一阶之上, 汉白玉的阶梯正中雕着一只烨烨生辉的四爪金龙,在大雨洗刷过后的天色下亮得晃眼,而那王府楼台高耸入云一般, 俨如空中楼阁,比李承祚的金銮殿也不遑多让。
李承祚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蒋溪竹漫不经心地笑道:“瞧见了么君迟,齐王这是要上天。”
蒋溪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李承祚站在高台上回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又道:“据说齐王府开建之前,地底下挖出个大乌龟,被视为吉兆,因此齐王府就是按照乌龟的形状而建,此处正好是龟首。”
蒋溪竹顺着他的动作指点看去,果然见齐王府的九路三门纵横,连上围墙,正好是一只昂首的乌龟形状,暗道齐王僭越,就听李承祚接着说:“再吉利乌龟也不过是个千年的王、八精,成不了仙。”
蒋溪竹哭笑不得地被他拉着走,只好也压低了声音:“齐王在找凤凰印,契丹的所谓乌金流往邺城,这些看来都是真的。”
李承祚漫不经心,土包子一样欣赏着王府风景,说话的语气却冷了下来。
“当然是真的。”他道,“没见陈澄那把扇子吗?那就是新鲜出炉的乌金——显然这东西还是个稀罕物儿,陈澄在齐王手下地位不低也只得扇骨这么些许,否则以齐王这不知低调的德行,恐怕要置办到人手一把才能显示他人傻钱多。”
这话说得,仿佛他很知道“低调”似得。
李承祚早知道齐王心比天大,但直到这时才知道齐王的心已经大的超出他原本的预想了,越制建府,蓄养私军,网罗江湖人士,连契丹之事他都敢参上一手,甚至于这些他还不够——他居然知道,并且想要得到那百年前就流落江湖的凤凰印。
凤凰印一事为江湖秘辛,更是皇室顾左右而言他的一桩旧秘,李承祚若不是机缘巧合走了几年江湖,手下有先帝一手训练留下的影卫,身边儿又有宋璎珞对顾雪城之事如此感兴趣,才对此事略知皮毛,纵然他如今凤凰印在手,也没摸清上面七十二魔神都是什么来路,见过的几个更是屈指可数。
齐王外祖、如今尚在朝中的林立甫还没倒,他的母妃林太妃还在宫中“颐养天年”,这两根软肋还握在李承祚的手里,齐王究竟为何如此着急地去昭示他那点儿不臣之心的?
他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凤凰印?甚至于连凤凰印上七十二魔神之一的许三娘竟是当今堂堂齐王妃,其中内里,恐怕值得深究。
蒋溪竹这些日子以来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内里有了更深的认识,听他沉声说了几句,反反复复想了很多直说的与未曾直说的前因后果,心下几分了然:“齐王……最近似乎着急了一点儿。”
李承祚冷笑一声:当然,有人总是这么迫不及待的看别人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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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不在府中,据说是与友人出城避暑了,过些时日才会回来,但是看接引之人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恐怕与友人避暑是假,寻欢作乐之余招兵买马才是事实。
李承祚不拆穿他,任由老道士出面舌灿莲花地说了不少漂亮话。
陈澄刘智两人在前吩咐说过,这一行人乃是王妃贵客,专门请来辅佐王爷的,不能慢待。齐王府上接待各路江湖人俨然已是常事,家奴察言观色,从前后两句自相矛盾的话里听出了‘王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