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仿佛是听到了周围的动静,他用力摇了几次头,像是要把不清醒全部甩开一样,然后终于慢慢直起了身体。
他抬起头,之前凸出嘴唇的两颗獠牙这时已经收了回去,他放下按住额头的手,眯起眼睛四周围看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数不清的大小伤口,看起来像是完全清醒了的样子,却始终一言不发。
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之下,连坐着的众人都纷纷站起了身,剑士们纷纷把手指触到了剑柄上,而魔法师们则做好了念咒的准备……
“看来……”就在这样战斗一触即发的气氛之下,吸血鬼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低哑,也许是沉睡了多年的关系,长期缺少水或者血液的滋润让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低哑阴森,再加上他身上被双胞胎兄弟划开的数不清的伤口,非常应景,现场的一干人又都采取了攻击态势,这让山洞内的整个气氛又进一步紧张起来。
就在众人猜测着他接下去将会一言不和,又将再一次动手的时候,吸血鬼突然向众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非常抱歉,看来我给你们添了不小的麻烦是吗?”
安德尔设想过吸血鬼开口后的各种可能,有怪他们莫名唤醒了他,有质问他们为什么和他打起来等等各种可能性,总之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好口气,如果是安德尔想象的那样,他也许会理直气壮地指责吸血鬼“为什么不好好封印自己的棺材,为什么不好好控制自己的力量,害得大家只能跟他打一场”之类的,如果战斗起来也能顺理成章把对方打死,但是面对吸血鬼这么直白的歉意和那样绅士的态度,安德尔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不……你不用道歉,那个……如果不是我们误闯了你所在的山洞,又要进山洞里面冒险,又想挖…… ‘宝藏’……”安德尔说得自己都感到特别不好意思,声音也越来越轻,他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其实都是因为我不小心打开了你的……”
然而安德尔还没有说完话,绅士吸血鬼竟然看似虚弱地缓缓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安德尔立刻跑过去扶住了他,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的这句话问得特别多余,他看到到刚才自己在这位吸血鬼先生身上留下的许多伤口,显然那些伤口就是他倒下的原因了,这样的认知让安德尔更加惭愧。
看到安德尔的走近,吸血鬼立刻别开了视线,对于一个沉睡了上千年、禁食了上千年、饥渴了上千年的吸血鬼来说,少年年轻的身体对他来说是一种犹如毒瘾一般的诱惑,特别是他的口腔当中甚至还残留着那鲜美的血腥味,而眼前的这位少年周身上下的伤口中散发出的鲜血气味,显然与口中残留的血腥味如出一辙的情况下,吸血鬼更是难以抑制自己咬上对方喉咙的渴望。
但他的心理上并不想吸食安德尔的血,因为在吸血鬼长达千年的生命当中,他已经对自己必须食用鲜血的生理渴求感到了厌倦,而人类也在那时对吸血鬼一族发起了总攻,血族几乎全灭,失去同伴的悲伤与永生得不到救赎的痛苦让吸血鬼自己选择了长眠,期待着用永远封印、永远沉睡的方式得到永恒的解脱,然而他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醒过来,而且醒来的第一刻就必须面临生理需求与心理挣扎双方的拉锯战。
就在吸血鬼靠坐到山洞的壁边,内心充满了矛盾时,安德尔还是毫无自觉地靠近着他。
“你还好吧?”安德尔又靠近了一些,再问了一次几乎同样的问题,如果吸血鬼先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死的话,他会内疚自责一辈子的,“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要是需要包扎的话,安德尔想自己应该能够帮得上忙,另外,不知道吸血鬼先生身体能不能接受白魔法的治疗,如果治疗魔法不会无效的话,那么力斯也许也能帮得上。
“我没事,坐着休息就行,我想你也休息一会儿会比较好。”吸血鬼勉强回答道,他并不想要任何帮助,只想让少年离自己远一点。
可是安德尔没有丝毫自觉,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越来越靠近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