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秀立马弓着腰进来,小声道:“皇上,奴才方才听人说,说……”话头忽的顿住。
夏治皱眉:“磨蹭什么?”
福秀缩了缩脖子:“说是定国侯府的青禾公子闹着要……哎,皇上……您慢点儿……”
话未说完,夏治已经忙不迭地冲了出去,福秀胆战心惊地跟在夏治身后,随手地招了两个侍卫跟上,直奔定国侯府而去。
自打上次出了彤姐儿的事,定国侯如今老实了不少,规规矩矩地呆在府内,连下人都约束的严格了些,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夏治一路跟着报信的人进了后院,便听见一阵吵嚷声,青禾的声音尖细而又断断续续,青兰与白大先生都极力在劝,屋内乱作一团。
他抬脚进屋,皱眉道:“发生何事?”
屋内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唯独青禾抓住空隙,爬起来便要往外跑,跟随夏治过来的侍卫立刻拦住他。
青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刷白道:“皇上,世子有危险,小的要去找他……”
“你说什么?”夏治心中便是咯噔一声,连忙去看其他人的脸色,青兰与白大先生皆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心里发急,口气便有些不耐烦,“到底出了何事,朕问话呢!”
青兰愤愤地看了眼青禾,猛地磕了个响头,咬牙道:“青禾公子近日心绪不宁,吵闹着要出府找世子,可他身子骨弱,我等便拦着,他见出不去,便造谣生事……”
“青兰,你血口喷人!”青禾用力拍着胸口,着急地向夏治解释,“我感觉得到,世子出事了,一定是大事!我从前两日就睡不着觉,总觉得世子他……”
“简直无稽之谈。”青兰道,“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敢在皇上面前胡说。”
青禾如此坚持,青兰又极力反驳,反倒叫夏治不得不相信,林放可能真的出了事。他此番前往姚城已有些时日,一直不曾回来,原先夏治只当他事情多,忙不开,从未想过他会发生意外。
青兰还要坚持,一旁白大先生叹了口气:“罢了,皇上请随老夫来。”
夏治只觉得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没料想林放竟然真的出了事。
大约是怕夏治突然过来,林放竟然不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伤,反而住进了白大先生的药庐里。离得远远的,便闻到淡淡的药味,走得近了,药材的苦涩味道越发浓郁,夏治强忍着胃部的不适,一手推开了药庐的门。
屋内静悄悄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打在床上的被子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被子里缩着一个人。平日里穿上铠甲高大威武的少年将军,此时却显得格外瘦小。时间转入盛夏,暑气伤人,他却捂得严严实实,唯独乌黑的头发从被子里露出来,服帖地搭在一旁的枕头上。
夏治轻轻摆了摆手,白大先生他们便留在外面,独他一人朝床边走去。他的脚步迈的极轻,胸口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僵硬地横亘在那里,噎的心底发慌。
一直走到床边,林放依旧没什么反应,夏治慢慢抬手抓住被子一角,想将他的脑袋弄出来,不料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朝上拽去,夏治一时不察,竟硬生生被他拖到床上,直接掀翻在床榻里侧。
夏治:“……”
他瞪圆了眼睛,望着身旁咧着嘴朝他笑的人,脑海中短暂的空白过后,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登时又气又怒,抬手对着林放的胸口拍下去,愤怒道:“你个混帐东西,竟敢戏弄朕!”
夏治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原以为林放能轻松躲过去,没想到一掌拍下去,竟然实实在在地打在他胸口,一声闷响后,林放身体陡然晃了一下,夏治只当他还在装神闹鬼,两手环抱在胸前,板着脸冷眼望着他。
不料林放脸色越来越白,胳膊上青紫的血管突兀地鼓动起来,从额头到脖颈,爆起的青筋如同虬结的树根盘旋而下,就在脸色白到几乎透明时,转瞬间变得一片赤红,紧接着一口鲜血“噗”地吐了出来。
夏治大惊失色,顾不得身上沾染的血迹,慌忙扶住他的腰身,嗓子里挤出的声音几乎变了调:“白大先生!”
白大先生匆忙跑进屋,连忙扶着林放躺下,赶紧替他号脉。
夏治的心跳声急促的可怕,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紧张地望着林放暗沉下去的面孔,哑声问道:“他究竟如何?”
白大先生眉毛拧成一团,恨不得把山羊胡直接薅下来,在夏治威逼的目光中疑惑道:“怪哉,先前脉象已经平稳,现在突然紊乱,想来是受了刺激,要好生调养。”
这话当真大逆不道,就差指着夏治的鼻子,说他耽误病人休息。
夏治自觉理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若不是他方才打的那一掌,兴许林放也不会突然倒下。只是这人太不是东西,每次生病都是真真假假,叫人捉摸不透,毫无章法可循。
白大先生见吓唬的够了,又道:“不过皇上不必担心,世子原先身受内伤,此时将淤血吐出来,反倒是有益无害。”
林放倒是有益无害了,只是夏治却吓得三魂七魄差点少了一半。
白大先生在林放手臂上轻轻碰了下,示意他把握住机会。林放冲他眨了眨眼睛,两人背着夏治,一瞬间便交换了无数个意思。
白大先生轻咳一声,补充道:“虽然无甚大碍,只是与他说话需平心静气,千万不能动怒,否则只会加重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