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大大出乎了魏衢的意料!如此一来,不就是把一种新犁的图纸免费送给了他?就算制作起来更麻烦些,花费的精铁更多些,对于魏家而言,也不过是多费些工时而已。但是能做出一种新品,可就是长久的生意了。这样自己非但没有吃亏,反而还占了些便宜呢!
难道是因为他提到了佛名,才有如此优待?
“府君如此客气,简直让小子羞愧难当!”魏衢嘴上说着羞愧,但是答应的飞快,“如此,自当多为府君打几把犁来。不知这琉璃珠,有多少枚呢?”
“大概二百有余吧。”梁峰思索了片刻,给出了个数字。
魏衢简直都傻了。二百有余?!你这是普普通通烧出来的吗?!一口气烧出二百多枚,这琉璃珠还能值钱吗?!
梁峰轻叹一声:“也是机缘巧合,得了如此多。有百枚都是此种大小,还有百枚大小有些差别,但是品质如一。以后怕是无法再得这样的美珠了。若是魏郎嫌多,也可以少取一些……”
“不不!如此佛缘,自当全数收来才妥!”魏衢立刻反应过来,急忙答道。开什么玩笑,就算数量比自己预料的要多,那也是琉璃珠啊!而且大小相似,品质如一,光是他就能想出十来种奢华无比的饰品,卖起来可比单个珠钗要值钱多了。更别说那句“以后恐怕无法再得”。这妥妥是要控制生产量,提高售价。
如此一来,自己简直赚翻天了。不全数拿下,岂不是暴殄天物!
看对方兴奋无比的目光,梁峰自然颔首微笑,应承了下来。
虽然谁也没有占尽好处,但是薛仁和魏衢还是颇为满意,不论是白瓷还是琉璃都是极好的生意,而他们付出的,也不过是区区盐铁而已。哪还敢耽搁,两人立刻退了出去,找江倪详谈去了。梁峰也轻轻舒了口气,看来这次的宴会没有白开。
在拟定与会人员名单时,他就放了心思在上面。虽说是邀请各家士族,但是少不得请了几位豪门代理人,为的就是引他们对白瓷和琉璃产生兴趣。而最财大气粗的两家抢先跳出来,也算正中下怀。两人相较竞价,自然会让价格水涨船高。更妙的是,他现在急需的并非钱粮,而是他们手中的军需物资。
盐的重要性不用多说,铁犁也是他现在无法搞到的东西。且不说需要耗费的铁料,就是梁府铁坊的人手都不够。而把图纸交给对方,再用琉璃珠诱导,就是另一码事了。魏家铁矿里的匠人恐怕要有数百名,轻轻松松就能搞定他急需的农具。这些犁头又是精铁所造,万一遇上兵刃匮乏,融了还能重新打造刀槍,可谓一举两得。
在建立属于自己的矿山前,这就是最方便的法子了。至于琉璃珠,他也真不想大规模生产,毕竟这玩意卖不上价。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梁峰才知道中国其实自古也有玻璃制品,但是工艺和他熟知的并不相似,都是倒模成型,而且含铅量极高,不能受热,只能当做观赏品。
倒是西方进口的那种玻璃杯,跟他记忆中的更加相似,可以日常使用。所以在烧制之初,他就摒弃了古法,研制更加廉价的钠钙玻璃。钠和钙究竟从哪里来,他还真说不清楚,但是常用的材料嘛,终归只有那么几种。
经过几个月的实验,坊里已经初步掌握了烧制玻璃的方法,回头吹制工艺成熟之后,才是大赚特赚的时候。等到透明玻璃杯吹出来,还怕买不上价吗?
而且除了这些冤大头,其他收获也不是没有。梁峰仔细思索了片刻,对绿竹道:“去请段主簿。”
宴席虽然只是清谈,但是梁峰还是仔细观察了在坐的那些士人。其实今天来的人,并非每个人都有权有势。士族之中,同样有身家不丰,甚至相当贫寒的士子。他也要从中选出一些,作为郡官的预备队伍。如今收容流民的命令颁布了下去,却不是每一个县令都能办好。若是有谁才能不足、态度不佳,就别怪他狠手替换了。
这可不是任用寒门。同样用士族,别人能说的不过是一句任人唯贤。而对整个上党,意义可就大不一样。只有把上党打造的铁桶一般,才能确保并州大乱时,有足够的抗压能力,保住更多百姓。
为了这个目的,再多准备,也不多余!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烧玻璃,其实这玩意也是要看时代的。从战国时代开始,中国就能烧制铅钡玻璃了,跟西方的钠钙玻璃不是同源,要添加铅和钡作为助溶剂,这样造出的玻璃价格昂贵不说,受热性还不好,只能当首饰和观赏用品。汉代以后,中国就大量从西方进口玻璃制品,北魏时掌握了吹玻璃的技巧,然后诞生了高铅玻璃和碱玻璃。
《北史·大月氏传》记:“世祖(太武帝))时,其国(大月氏)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采矿于山中,即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方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余人,光色映彻,观者见之,莫不惊骇,以为神明所作。自此,国中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