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对这人根本看不上眼,当然连多余的目光都不会给他。
朱棣并不知道陆长亭要用此人来做什么,在他看来,计宝山这人身上是没甚价值的。
陆长亭冲计宝山招了招手,“过来,等会儿跟着我。”
计宝山一怔,“做、做什么?”
“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师父,那我便也带你瞧一瞧,这风水物究竟如何用,这风水物可不是越贵越好,也不是越多越好。”
计宝山面色涨红,从喉咙间里挤出了一个“嗯”字,明明他年纪也不小了,但此时在陆长亭的跟前,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计宝山跟着陆长亭往前走,陆长亭叫了下人,让他们将石头都准备好,随后陆长亭让他们将石头铺就在了燕王府进门的小路两旁,再之后便铺在朱棣的院子里,依旧是道路两旁。这些石头也不知道计宝山是从哪里找来的,花纹都很是漂亮,倒像是观赏石一般,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计宝山有些不明所以,“这、这就完啦?”
“还没,石头还得养养。”
“石头,怎么……怎么养?”计宝山一脸不可理解的表情。
程二在后头也跟着一脸不可理解的表情。
“眼下要做的是风水局,这个风水局重在一个‘稳’字,所求不同,自然下功夫的时候也就有所不同了。山水万物皆有灵性,你将石头从一处,带到另一处去,你觉得它能立即便发挥自身作用吗?自然要铺在路上,当人行过,这些石头会渐渐与宅子融为一体,到这时候,这风水局的基础便打好了,这便是一个稳字。”
其实说得更直白一些,便是要让石头接地气,接人气。唯有如此,方可与宅邸相通。若是换别的宅子,陆长亭当然不会如此做,因为一般雇主受不了这样慢的进展,而且陆长亭也不想如此大费周章,但朱棣不同啊,陆长亭当然要小心再小心。
计宝山双眼一亮,“原来如此!还有这般讲究……”
程二却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
“认识雕刻师傅吗?”陆长亭问计宝山。
“我就会啊!”计宝山拍拍胸脯。
“不行,你一人着实太累了。”
程二笑道:“这个好办,只要谁给个模子,我找人来做便是……”
陆长亭有些犹豫,程二找来的人,力气有,保密性高,但他们精细却不比工匠,而工匠呢,又不用遵守规矩,他们一旦离开了燕王府,便有可能到处散播。
陆长亭原本想等石头养一养,再雕成麒麟瑞兽的,但这工程实在太浩大了,着实不现实。陆长亭便提溜出了第二个方案,依旧是从石头上下功夫。
“过上半月,便将这些石头淋上水银,嵌入地面。”
程二笑道:“这个好办!”
计宝山小声道:“这又是作何用?”
“浇水银,石头表面凝固以后,白日夜晚,总会反一些光,便会显得地面粼粼波光,如同满天星光一般了。”
“可这做成星空,有何寓意?”
陆长亭淡淡一笑,“你自己去想吧。”
星星长在何处?长于天。
能将天踩在脚底下的人,未来又岂会差?自然宅中风水便朝着这个方向去了。陆长亭可以极为自豪地说,除了他以外,绝不会有人发现这一点。而且石头点以水银,还有个奥妙之处。古时传闻,秦始皇陵墓之中,长河是用水银铺就,波光粼粼,正似阳光洒下来的河水一般。
山山水水,是风水之中不可少的一环。
这石头乃是山,水银可寓水,山水调和,宅中风水自然更上一层楼!
而这还只是宅中风水阵的一环,陆长亭觉得,要完整将燕王府中的风水改掉,怕是还得花上更长的日子,也花上更多的精力。若要趋于完美,便不是几日便可完成的。所幸朱棣给了他最大的信任,想到这一点,陆长亭便觉得舒心极了。
“这……这还要做什么?”
“暂且没了。”
“没啦?那我们等这样久……”程二颇为哀怨地道。
“你且问问计宝山,挑选这些石头,他花了多久的时日?”
计宝山面色红了红,道:“我挑得很慢。”他也是担心挑了不好的,再被陆长亭给怼一顿。
陆长亭道:“准备便准备了这样久,只是要将石头放下来并不难罢了。为何选在这时候放,也是有缘由的,冬日大雪覆地,且不说下人们会增添多少麻烦和痛苦,铺下来之后,大雪落下来,隔绝生气,还怎么养石头?”自然是等到春日最合适了。
计宝山咋舌,“原来……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现在他是越听,便越觉得自己的本事微末,当初卖出去的风水物肯定坑了不少人,而这些都还得靠陆长亭去偿还。
“嗯,这个风水阵要做上几年。”
“几……年?”程二脸上的表情已然变了,“这样久的时间,那还能有用吗?”
“如何没用?我用几个风水局扣成,风水局可以各自而成,却也可以汇聚成风水阵。待到风水阵未成之时,这风水局也是可以正常运转的。何况,我相信燕王等得起。”谋大事者,最熟悉的一词便是“忍耐”。忍耐不是退缩,而是克制内心的欲.望,学会做更万全的准备,以达到一击必胜。
朱棣的声音突然响起了,“知我者,长亭也。”
陆长亭回头一看,原来朱棣跟了过来,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陆长亭冲他淡淡一笑,道:“四哥信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