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揽着陆长亭大步出去了。
而趴伏在地上的龚佥事已经呆住了。
难怪……难怪上次他们为难了这姓陆的,最后惹怒燕王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原来这姓陆的,与燕王、秦王都关系匪浅……
龚佥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更觉得自己身上的罪过,怕是难以得到饶恕……
他哪里知道,陆长亭就只是个便宜弟弟而已。
“龚佥事。”朱棣开口了,嗓音低沉。
龚佥事不自觉地浑身一颤,抬起头来,小心地对上朱棣的双眼,只觉得里面盛满了冷酷的情绪。
“说吧,把你该说的都说出来与本王听一听,千万不要有遗漏。”
虽然朱棣的口吻听上去很和缓,但龚佥事却忍不住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开始道来……
龚佥事是当日那四人之中官儿最大的,比起旁人,他也的确拥有更多的花花肠子,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得以接触到比旁人更多的东西。又因为龚佥事的聪明狠辣,他们才敢让龚佥事接触到更多的东西。
能从他口中道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是如刘山知道的那样单薄。
龚佥事在厅堂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待到下人将他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挥汗如雨,目光微微涣散了。
陆长亭和朱樉在另一边聊了许久,最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忍不住往着厅堂过来了,朱樉更是放心不下,便也紧跟在了他的后面,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便正好见到龚佥事被扶着出来了。
陆长亭挑了挑眉,走上前去:“问完了?”
“完了。”答话的是程二,程二冲陆长亭笑了笑,那个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陆长亭顿时会意,也回了程二一个笑容。
不得不说龚佥事也着实太天真了,他真以为什么都供出来,便能被放过吗?既然现在他已经处在弱势了,那他有什么样的底气,以为他的敌人不会趁机杀死他呢?
“还请龚佥事莫要这般姿态,不然……正如陆公子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燕王府欺负了龚佥事呢。”程二冷声道。
龚佥事面上发红,赶紧推开一旁的下人,自己出去了。
朱樉瞧了一眼龚佥事的背影,问道:“这人可是招惹了长亭?”
“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陆长亭摇摇头,并无多少想要说起他的欲.望。
不多时朱棣也出来了,见到陆长亭便道:“他问我要了牌位和文昌塔。”
“那四哥给了吗?”
“没有。”朱棣的声音沉了沉,“进了燕王府的东西,哪里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陆长亭笑了:“四哥说的是!”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呢?”朱樉眯起眼问道。
陆长亭摇头,问道:“一个杀害妻子,不尊老母,迫害小妾,坑害上司,胆敢藐视皇威的人,二哥以为该如何处置?”
待陆长亭说完,朱樉便已然皱起了眉,冷声道:“自然该杀了!”
陆长亭点头:“我正在和四哥说的,就是如何杀了这人。”
“呵,小东西糊我呢!老四想要杀人还不容易?”朱樉并不放在欣赏,他能说这话,自然也是有资本的。
这便是特权阶级手中所握有的资本!
只是朱棣哪能真这样随心所欲呢?若是想砍谁就砍谁,那日后洪武帝不还得怀疑这个儿子野性太过,日后怕是说篡位也就篡位了!那大手一挥,把朱棣给剁了可怎么好?
朱樉素来骄傲惯了,当然不会想到这些。
说到这里,陆长亭便不得不想起了一段趣闻,说是历史上,朱樉在前往西安就藩的路上,因为一点不如意,便鞭打了一个厨子,之后朱棡也曾有过如此行为,之后,还遭到了洪武帝的斥责,当然,洪武帝可不是认为人命贵重,纵然是王爷也不能随意鞭笞,他只是告诉这两个儿子,厨子虽是小人物,但若是得罪到底了,说不定便往你的碗里下毒了。
当然,洪武帝说了什么且不论,但朱樉、朱棡性情骄傲,受不得委屈是真。
“想什么呢?”朱棣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出声问道。
“我只道这龚佥事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了,怎的还这般天真?真以为什么都说了,便能重新拥有他从前的权势地位了?想得着实美好。”
“最聪明是这类人,最蠢也是这类人。”朱棣淡淡道。
“原来长亭要杀的是方才那人啊……”朱樉摸了摸下巴。
陆长亭“嗯”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其实倒也不消我动手,天道自在,他会遭报应的。”
朱樉忍不住笑了:“小长亭,你还信报应二字啊?”
“我不信报应,但我信循环二字,他从风水局中得到了什么,自然便会失去什么。”陆长亭笑了笑,“如此瞧来我们便也不必花耗力气了……唔,四哥?”陆长亭话才刚说到一半,便被朱棣硬生生地将脑袋掰过去了。
朱棣还特别顺手地改掰为搂,搂着陆长亭的脖子便往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该练功夫了。”
徒留下朱樉还在那里满面疑惑,这两人之间说亲密又过于亲密,但偏偏行事坦荡,对那知县之事,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朱樉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如明日便劫了长亭走来得好!
当然,朱樉也就只能在心底过过瘾,第二日朱樉趁着朱棣不在的时候,他便问起了陆长亭,何时能启程随他离开。
陆长亭掰着手指数了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