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份高的很的男人,受尽皇帝爱护的人,他的内心,是这样寂寞哩。他也不过是一只被皇墙高瓦围住的金丝雀儿罢了。
顾邺叹气,安抚地拍了拍徐离延的背。
像是受到鼓励,徐离延却抓着他的手,呜呜咽咽地哭了,“我连喜欢一个人,都要藏得这样深,朝堂上那群老家伙,不管忠臣奸佞还要说我不务正业,败坏帝王家名声。我明明我明明,就已经这样辛苦了。”
那模样,俨然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直到很久之后,徐离延那哭泣与委屈,竟是和自己有关。当然,这是后话。
蓦地想起他来王爷府之后不久,那个辞官还乡的故人来看他。
由于他是王爷的新宠,怕传出男宠勾搭他人的流言蜚语,两人见面还得管家在场做个证明。
“小邺,”石坤松笑眯眯地执他的手,“我辞官了,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邺的心惶惶的,握紧他的手,“为什么,为百姓谋福祉不是你的心愿么?”
石坤松叹口气,“不见高台君泪流。小邺,这趟水太浑浊了,我怕会看不见自己脚下踩着的大地。不自由,不自由啊,不如回去当个穷教书先生。说到底,我还是不适合这个官场啊。”
“小邺,你这样好吗?你是那样的不愿被束缚。我太了解你了,你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顾邺低头不语。
石坤松走的时候,塞给他两壶浊酒,管家把他揽在院落里,不让他去送故人离去,说不能败坏王爷的名声!他无力地看着他出门,心里空落落的。
自由,自由竟是这样挂在空中的东西!高高在上的王爷又怎么样?他也得不到。每走一步,每说一句,都是一场刀尖上的较量。连心爱的人都没能正正当当给他一个名分。也许一不小心,他就高高落下,粉身碎骨。
顾邺叹口气,“王爷,用膳吧。”
顾邺以为,自己了解徐离延多一些了。可当他看见徐离延端坐案桌前处理事务的模样,那自信张扬的美丽面容没有丝毫女气,却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怎么都合不上那张呜咽黯然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还是不了解他。
也许,也许,徐离延他并非江郎才尽了,他只是藏辉显拙,渴望逃离这官场,这名利场罢了。徐离延这块表面帝王绿的玉石,内里也许不过只想成为一块普通地随便丢弃在路旁的小石子罢了。
顾邺叹口气,放下一小瓶青梅浊酒离开。
☆、追杀
第三章
黑衣人的刀锋寒光一闪,迅捷如豹,直取顾邺的命门,顾邺全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动弹不得,顾邺绝望地闭上眼,心道还没找出真相,就要先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只听得耳畔“叮”的一声,硬物相接,罡风扫过,睁眼一看,黑衣人单手触地,半蹲着直直滑退出两丈之外。而在自己面前一个身穿窄袖冰蓝色丝绸的男子,一头如墨黑发用白色发带束着,仅插了一支圆润的帝王绿玉簪,举着刀挡在胸前随时准备反击,站在那里如竹之谦谦君子,可全身杀气大开,竟震得黑衣人一时不敢进攻。
顾邺心里吃惊不已,他怎么在这里?
徐离延转过头来,面带愠色,“你怎敢私自离开我顺亲王府?”
顾邺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低了头。
黑衣人在此间隙突袭而来,目标是徐离延的脖颈,招招致命,徐离延抬剑挡住,短兵相接,擦出零星火花,眉头一皱,眸光转冷,“找死!”
一股威压冲向黑衣人,黑衣人被震慑住钉在原地,不禁冷汗连连,片刻失神后再想退已是不能,一看,手臂被伤,已不能拿刀,大腿被刺穿,不由得心里讶异,这须臾片刻之间伤他分毫不得,反倒自己深受重伤。
徐离延揪住黑衣人的衣领,除去他的面罩,怒喝,“你是什么人?刺杀顾邺目的何在?”
黑衣人冷冷一笑,咬碎了藏在牙槽里的毒药,一阵抽搐,嘴唇骤然变紫,眼球突出,目眦尽裂,黑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死状狰狞。
徐离延冷哼,随手一放,抽出寒剑来,冷心冷面,仿佛只是捻死了一只蝼蚁一般。
顾邺不动声色却心惊胆战,尽管徐离延平日一副胡闹任性的模样,但他毕竟生在帝王家,骨子里早就渗入了阴冷,人命如草芥,保不准自己有一天也是这刀下之魂。看见徐离延收剑入鞘,款步而来,不禁连退了好几步。
徐离延按着剑站定,蹙眉,嘴角却勾着,“你怕本王?”
顾邺眼里亦是寒冰重重,伸手作揖,“多谢王爷相救,说到底,草民与王爷不是一类人,不应相遇,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放过草民。”没有求人高抬贵手应有的低姿态。
徐离延强压下心中怒气,怒极反笑,“哦?这些日子来是本王亏待你了?还是说你被本王压在身下而心有不甘?”
顾邺瞳孔紧缩,抬眸望向徐离延,闪着仇恨,收紧袖中的短剑,自己这武功底子差,在顾家学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派不上用场,此时若和徐离延硬拼,死的只会是自己。
前几日与他徐离延争吵了一架,因为石坤松的一封信和几本书。石坤松在心中讲述了自己设私塾的过程,末了他说:小邺,我开着私塾等你。等你什么时候自由了,想要成为人师,我可以帮你的。
徐离延喝了酒来的,看到信气坏了,他撕了信,烧了书,也砸了仅剩下的一壶青梅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