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屹然有点高兴,又有点发愁,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袁野高兴起来。

再想想,袁野可能是出去散心了,又有点忧郁,心想他为什么不让自己陪着呢?

也许是以为自己要学习,不会翘自习课?

就算这样,至少问他一声愿不愿意啊。

徐屹然趴在桌上,想来想去,思绪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写不了题目了。

他赶紧想想自己的目标,又努力集中精神学习。

秒钟“哒哒”地走着,仍然是那个不慢不快的速度,一点也不体贴人心。两节晚自习,变得漫长无比。

袁野出去是给袁兴国打电话的。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那边刚说一句“你好”,袁野就把电话挂了。

他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这个点,出现在袁兴国身边的女人,八成不是秘书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非常狂躁,想要把手机砸碎,想要跳进湖水里,清醒清醒。

或者朝天大吼一声:“我操你妈!”

但他走到湖边后,在朦胧的月光下,看到那片熟悉的芦苇丛时,就放弃了这些想法。

他走过去,拨开芦苇,找到了那只小乌龟。小乌龟本来安安稳稳地睡着觉,听到脚步声,试探着伸出一个脑袋顶,看到是他,欢欢喜喜地把头和四肢还有尾巴全伸了出来,往他的方向爬了好远,趴在小绿盆边缘朝他伸脖子。

袁野笑骂:“今天没带吃的,别找了。”

小乌龟晃了晃脑袋,好像听懂了,缩回脖子,趴着不动了。它没表情,也没叫,可袁野愣是看出它的委屈来,弹了弹它的龟壳:“小可怜,明天就喂你,想吃什么?”

小乌龟翻了翻眼睛,这下,就是袁野,也看不出它老人家点了什么餐了。

袁野摇摇头,重新用草把它给盖好,退出芦苇丛,仰天瞅了瞅那轮象征圆满的明月,心情变得很平静。

过去十来年,他没有母亲,亲爹跟仇人没区别,就那么野草似的长大,随心所欲地混日子,一身臭毛病,身上没一处拿得出手,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那点无聊的同情心。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把自己当成了流浪动物的头儿,遇到混不下去的小可怜们,就丢点吃的喝的,随手挡个雨,遮个阴,权当打发时间。他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着袁兴国的血,做不了好人。

他满不在乎地活着,阎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直到某一日,漫不经心地拎起一只小乌龟打量了两眼,照例要丢到身后那个简陋的临时庇护所,却一不小心,戳到了这只小乌龟柔软的腹部,听到他两声弱弱的惨叫。他好奇地拨弄龟壳,想把这只小乌龟的脑袋揪出来玩玩,手刚伸进去,就被小乌龟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从此心里痒痒的,理直气壮地要对方负责。

谁知道,小乌龟太老实,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把他当个好人,毫无警惕心地领回了家里。那个家太温暖,险些灼痛了他的皮肤,在他心里留下了无法替代的深刻的印象。

袁野自失一笑,转身朝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走去。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袁兴国打了过来。他的面孔突然被手机屏幕照亮,定格在露出笑容的那个瞬间。他缓缓收起笑意,大拇指在屏幕上虚划,却始终没有接起这个电话。

“袁,野!”恰在此时,徐屹然的声音远远传来。袁野抬头望去,见到人潮从教学楼中涌出,才惊讶地发现,晚自习已经结束了。

看了看往这里跑的徐屹然,袁野想了想,接了电话,朝徐屹然笑容灿烂地挥挥手。

“找我有事?”袁兴国的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喘息声。

“嗯。”袁野说,看着徐屹然越跑越近,声音很冷静,“通知你一声,我不出国。”

袁兴国:“你说什么?”

徐屹然跑到了袁野面前,刚想喊他,忽然发现他在打电话,连忙噤声。

袁野捏捏徐屹然脸颊,面无表情地说:“我初三的时候怎么说,现在还是怎么说。您懂?”

袁兴国冷冷道:“你现在在哪?”

袁野笑了:“您说呢?反正不是某个酒店。”

袁兴国:“找个时间,我们谈谈。”

袁野:“可以。”

袁兴国:“到时候给小沈打电话,让她安排。”

袁野:“好。”

袁兴国“啪”一下挂了电话。

袁野若无其事地收起电话,低头看徐屹然,刚想开句玩笑,顺嘴占个口头便宜,突然,脸上一暖,两片柔软的嘴唇在他颊边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随即就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徐屹然跑回了宿舍。

他听到袁野在他身后喊他,跑得更快了。袁野好像想追过来,但被人群挡住了。后来袁野见追也追不上,就不叫他站住了,改口让他小心点。徐屹然最后听到的余音是袁野在喊:“你慢点儿,别摔了!”

徐屹然没敢回头,跑得比运动会的时候还快。

他只是想安慰一下袁野,一张口,结巴了,心里就想,袁野说结巴一次亲他一次来着。他不开心,自己就同意这个“惩罚”了吧。然后就亲了袁野一口。动作流畅,速度很快,俩人都没反应过来。

亲完,袁野呆了。他也傻了。他懊悔极了,恨不得时间倒流,把那个行动比脑子快的自己踹走。

什么接受“惩罚”啊?他在干什么啊?

徐屹然跑进宿舍,爬上床,抖开被子,钻进去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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