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怀疑仅仅是怀疑,流言也不能伤害到他。父亲死后第二天警察就在伯父和叔父的带领下来到了普利斯堡,他们仔细地搜查了整个古堡,也审问了古堡里的所有人,可是一无所获。他们没有放弃,因为一旦证明了安德烈正是弑父的凶手,他们不仅能接受一大笔的遗产,可能还能继承荣耀的爵位。
他做的很完美,没有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继母去世的前一天,著名的宫廷乐师突然前来探望。安德烈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相识,那个晚上他们都呆在一起,在她的要求下,没有人去打扰。不放心的安德烈整夜守在门外,直到被几乎毛骨悚然的嘶哑声惊醒。
他不知道乐师什么时候离开,在他离开不久,继母就过世了。在她咽气之前,她抓着他的手,长大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严重损毁的咽喉让她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叫声,然后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她死的时候很痛苦,泣血般的咽唔,病态苍白的脸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美丽,如同枯朽了的干草,绝望挣扎还是颓败了下去。
一个星期之后,乐师被指证杀害公爵,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争艳一时的宫廷乐师,曾经让整个伦敦为他倾倒,最后他也在宫廷之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每一个生命的陨落,都有必定的轨迹,而掩盖的真相,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残忍的现实。
西蒙打开门后看到的就是浑身淋湿的夏尔特,他愣了一下,夏尔特已经径直走进了屋里,雨水滴在地板上汇成了一滩。
把毛巾抛给坐在沙发上的人,西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是劫匪爬到你的房间把你劫走了。”要不是看清楚了栏杆上只有夏尔特一个人的脚印,西蒙真的会以为他又像上次被人带走了。
胡乱用毛巾擦拭完湿漉的头发之后,夏尔特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不愿意说出来,不过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西蒙握住他带着凉意的手,“以前我们一无所有不也挺过来了,现在也是一样。”
那些并不遥远的日子里,白天兼职打工,晚上捧着厚重的法律书籍,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因为没有钱去进修,他们两个人的律师资格证都是通过自学得来,虽然过程很辛苦,甚至一度想过放弃,但是最终他们都坚持了下来。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得不到,只有不想去争取的人才总觉得梦想很遥远。”那是在经历了快一年早晨卖报,中午到咖啡屋打工,连吃中饭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去餐馆洗盘子,之后回到家还要背诵那些枯燥的法律条文,累到连话都不想说,想要放弃时夏尔特对他说的。那个时候,不是他不放弃,更确切地说是夏尔特的意志支撑起了他们两人的梦想,如果那个时候就放弃了,他们一定还是在贫民窟里如同蝼蚁一样挣扎。
夏尔特看着西蒙的眼,发现那里面不仅有平日的柔和,也有着通彻的明了。其实很多事情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因为相信他而给他自由,就像他虽然不喜欢他和艾伦来往,但也绝对不会去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样。
“算起来今天正好是我们获得律师资格证的纪念日,我的一个代理人送了我一瓶红酒,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庆祝一下。”西蒙起身走到柜子旁拿出红酒,举着瓶子向他摇了摇:“这可是法国最好年份的珍藏。”
“西蒙。”摇晃着红色液体,夏尔特并不急于饮用杯中的酒,“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获得资格证的那个晚上。”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想起那段记忆,当时是艰辛是心酸,现在想起却别有一番滋味,“那个时候我们高兴得就像发了疯,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瓶酒,没想到走到半路酒瓶就摔碎了。”
“那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吗?”夏尔特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红酒瓶,然后用力敲碎了,带着香气的红色酒液溢流而下,只剩下半截的酒瓶里冒着浓郁的气息。
先仰头喝了一口,夏尔特才递给西蒙,西蒙笑着接过,因为瓶口是尖利的裂口,所以他们只能隔着一段距离饮用酒瓶里的酒,酒液倾倒的时候,顺着他们的嘴角流下,滑落在脖颈,滴落在地板上。
两个人就这么轮流交替着,虽然身上被酒液沾湿了,笑意却未减淡,在那以后,他们就开始为工作奔波,很少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开怀畅饮。
“明天我要去一趟霍华德城堡,你和我一起去吧。”仰靠在沙发上,西蒙对正在喝着酒的夏尔特说道。
“霍华德城堡?”放下酒瓶之后,夏尔特疑惑地问他:“你去那里干什么?”
“当然是工作,霍华德城堡的伯爵最近卷入了一场官司里,这件案子是在你还没被吊销律师资格证的时候就已经接下来的,现在也不能推掉了,所以只能由我出马了。”
“那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不想露宿街头,在不能出庭的这段时间,你最好跟在西蒙律师的身边。”西蒙瞥他一眼:“再说我们很久没离开伦敦了,这也可以算是一次旅行。”
“你终于醒了。”睁着尚未清明的眼睛,西蒙按住太阳穴,本来酒量就不好的他现在还是有些头晕,他望了眼身边穿戴整齐的夏尔特,“我们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