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恩感受到诺亚的手虽然被他努力地控制着,仍然在轻轻地颤抖。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诺亚感觉到这么强烈的不安,他只清楚,如果自己坚决要继续问下去的话,除了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没有任何别的作用。
他“嗯”了一声。如果诺亚都不相信的话,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人能让他相信了。
“好。睡吧。”费恩伸了个懒腰,往下滑进被子里。诺亚垂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也拉开被子准备钻进去。
这时他突然发现费恩的脸色变了,他稍微撑起身体,警觉地皱起眉头,把手指竖起压在嘴唇上。
安静之中诺亚也听见了。是种微弱的声音,好像是从上面传过来的,随着注意力的集中也越来越清晰,很有节奏,也很……奔放?
比起想象出来的楼上的火热场景,诺亚和费恩这边气氛就尴尬了很多。诺亚眨了眨眼,干巴巴地道:“贝克曼先生。”
费恩的目光还盯着天花板:“还有格云瑟小姐。”
沉默。半晌过后,诺亚问:“你还要睡么?”
费恩僵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诺亚轻轻笑了一声,掀开被子翻身把费恩压在下面,温柔地吻住他的嘴唇,耐心地等着他自己意乱情迷地探出舌尖,再衔住吸吮。
不比诺亚那么平静,身下的人呼吸声越来越大,他的双手焦躁地将自己的衬裤褪到大腿根部,然后又不安分地往上摸索。诺亚也没有阻止他急急忙忙把手伸到自己的裤子里面去,只是稍稍抬起头,把手指压在他的嘴唇上,低声道:
“待会儿小声一点。”
第84章 x.奥格斯堡
周围都是风格古典的尖顶小房子,大约都是三四层左右,连成一片。所以越过鲜红色小山川似的层层叠的屋顶,很容易看到远处的最高建筑,市政厅和旁边的钟楼。
在文艺复兴时期盛极一时,尽管在岁月流逝中已经被新兴的工业城市或政治首府夺去了昔日的繁华,奥格斯堡的每一寸,无论是高大的钟楼还是广场中心被嬉戏的孩子们绕着转的喷泉,都仍带着那个时代独有的古典气息。喷泉顶端立着奥古斯都的塑像,深出手臂,五指张开似要执掌四方。底座是四个代表四条河水的女性雕像,细细的水流从她们的乳\房喷薄涌出,象征着母亲河给予这座城市生命。
费恩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比起他生长的法兰克福,这里更静谧,更祥和。没有波光粼粼的美因河,同时也没有会排放出废气的烟囱,天空比他回忆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晴朗。
他愣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昨天在集中营内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告诉诺亚,幸好格云瑟也没有到处说,看起来除去她和死去的梅内海姆,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了。
车子开上石头铺成的道路,身体随着车上下颠簸,脸上却还是麻木的表情。
提前也打电话在这边订了旅店,直到把行李安顿好,费恩才突然从茫然中回过神,开始紧张和焦虑不安。
而且不安的还不止他一个。看着费恩像笼子里的野兽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诺亚一直坐在床边,交叉着手指垫在下巴下面,思索了很久很久才道:“费恩……我想了一下,我还是,不跟你一起去了吧?”
“什么?”费恩的反应异常激烈,“那我要一个人去?”
他的反应不像是要去见他的爸爸,而是要去见刽子手什么的。诺亚尽量用冷静的口气让他平静下来:“听我说,你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过他了,你确定突然一下子他能接受……接受你跟我在一起了?而且自己儿子还是被上的那个?”看费恩正要发作,他连忙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误会,就算我不认为我自己是外人,我也觉得,那些事情你们两个单独谈谈会比较好。”
“所以呢?你紧张了,不敢去了?”费恩的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很难说是谁更紧张一些。“我没有否认我也紧张。”诺亚摆了摆手,“哪个男人见岳父不紧张啊?而且……”诺亚很难得地语塞了半天,才憋出后面的话:“你爸爸……只比我大几岁吧?”
“噗。”费恩没忍住突然笑出声,不过这倒是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诺亚有点恼火地别过了头,费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窘迫的样子,赶紧走过去靠着他坐下把手搭上他的肩:“好了好了,我明白,我会自己去,自己去跟他说清楚。”
他努力用上了自己非常不习惯的、宽慰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像在僵硬地哄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在这里等你。”诺亚转回头来问。费恩看了一眼钟,时针才从数字2旁边划过一点点:“我现在就去,再拖着也没有意思,争取晚饭之前回来吧。”
他站起身打开箱子,从夹层里抽出一个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被拿出来了,只带着这个信封,是因为上面写着费恩的父亲,埃里克·亚尼克、不对,现在应该是,埃里克·弗林斯的具体家庭住址。
“你要穿着你的制服去吗?”诺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由于早上和贝克曼、还有他的格云瑟小姐一起用了早饭,告别之后才从达豪出发,所以两人现在都还穿着军服没有换掉。费恩攥着那个信封,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把它折了一下放进外套口袋里。“穿。”他轻声道,从衣领开始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不能隐瞒他,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自己再拖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