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容佑棠慨叹。
走没多远,又迎头撞上周明宏一行。周明宏最近跑庆王府总吃闭门羹,他又恨又急,只得做两手准备,勤快走动谋缺。
“容公子?”周明宏惊喜呼喊。他认定容佑棠是庆王的脔宠小厮,故分外热情,不由分说下马就帮忙,其同伴见状,纷纷慷慨相助,旁敲侧击地攀谈。
容佑棠百般婉拒,却拗不过一群人,风雪愈盛,话也吼不出,只得先做事。
于是,当进宫面圣奏明督建进度的赵泽雍赶到北营临时正门时,遥遥看见十来个人围着容佑棠,有说有笑。
他们是谁?
赵泽雍疑惑皱眉,策马靠近:
却见其中有个瘦高黝黑、浓眉单眼皮的,忽然亲热搂住容佑棠、把人箍在肘弯里,弯腰侧头,伸手就要摸脸。
第55章
“哈哈哈,佑子,咱俩真是有缘!学里我们是邻桌同窗,来北营也能碰见你!”洪磊兴高采烈,豪迈和容佑棠勾肩搭背,伸手一指,意气风发对朋友们介绍道:“呐,他就是容佑棠,叫佑子就行啦,以后互相照应着啊!”
一群武将子孙忙热络搭话,纷纷自我介绍——他们都不爱读书,但不憨傻:从周明宏满脸谄笑地唤出“容公子”三字时,就已信了五分,再加上听说是好兄弟在国子监的同窗,更是信了七分。
应该是个门路!
“佑子,我叫袁彬。早听磊子提过你,叫请出来大家喝酒见个面,他总不愿意,说你是斯文读书人,不爱闹腾。”同为武将后代的袁彬爽朗道。
“袁公子好,叫我小容就行了,别叫佑子,听着奇怪。”容佑棠笑着纠正,拿大嗓门的洪磊没办法。
“行吧行吧,小容子!”洪磊妥协道,外出巧遇朋友,他十分欢喜,大刺刺用肘弯勾着容佑棠脖子,低头打趣道:“哈哈,你的脸冻得好像红柿子!”说着就要伸手掐一把——
此时,周明宏等人也围成一圈,他们不甘心地跟到营门,想方设法搭关系。周明宏恰好背对营门,不经意抬眼一扫,忽然看见庆王带着一队亲卫遥遥骑马赶来!他大喜过望,即刻抢前急奔,扑通跪在雪地里,毕恭毕敬,扬声道:“草民周明宏叩见庆王殿下!殿下万安!”
什么?!
周明宏这嘹亮的一嗓子,惊呆了所有人,洪磊再顾不得和朋友嬉笑打闹,他立即松开容佑棠,仓惶转身,果然看见从前只在街上远远见过几眼的庆王!
没错,是他!那位威震四方的西北统帅,年纪只比我大八九岁,却早已立下赫赫战功,简直难以望其项背啊!
洪磊双目圆睁,万分激动,惶恐兴奋,和所有人一道,虔诚恭谨,心甘情愿地行拜礼。
他是谁?竟敢那般放肆大胆!
说实话,赵泽雍有瞬间非常气怒,第一反应就想把对方的手打下去,再狠狠责问一通——幸好,他最后手没放下去,及时松开了。
“叩见庆王殿下,殿下万安。”年轻小伙子的大嗓门,响亮中又带着青涩、敬意,以及几分忐忑。
按军纪,赵泽雍在营门前下马,马缰由亲卫接过,他大踏步走过去,威严有力道:“都起来。”
洪磊堪称战战兢兢,规规矩矩,站得笔管条直,两眼放光芒,热切又充满希冀,想看又碍于规矩不好直视,急出一脑门汗,紧张至极,生怕庆王抬脚走进兵营,那样的话,上天恩赐的大好机会就溜走了!
赵泽雍没发话,仔细打量堵在营门口的十几个少年:有一个认识的,周明宏。其余都不认识,但看神态打扮,应该是京城勋贵子弟。
是他在学里交的新朋友吗?赵泽雍猜测,继而暗中摇头:不,他不是招摇好显摆的性子。
容佑棠站在人群中,低眉顺目,像模像样,十足一个称职尽心的伙房长。可身边紧挨着的洪磊却悄悄肘击一记,以眼神央求:好兄弟,能帮忙说句话吗?
这个……
容佑棠十分为难,是真的为难:就连陛下也无法过多左右殿下的用人策略,我算什么呢?不过,北营马上要开始募兵,洪磊是挺不错的人选——
这时,赵泽雍开口了,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正色问容佑棠:“何故在营门喧哗?”
容佑棠忙答:“回禀殿下:属下带人去邻村采买菜蔬,不料回程半途突降大雪,骡车低矮,前进困难,幸得这几位热心百姓出手相助。”
没错,你是本王的属下。赵泽雍莞尔,心气稍平顺。
我不是热心百姓我是有心来投军的!洪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不能蹦跶,只能安静憋着。
赵泽雍颔首,却没评价“热心百姓”什么,嘱咐容佑棠道:“若下次再遇见这种麻烦,应安排人原地看守,回营求援。”
糟糕!我违规了!
电光石火间,容佑棠猛然抬头,意识到自己不慎让外人触碰了军中菜蔬:无事便罢,若出意外,一顿饭菜能药翻不知多少人!
“殿下,我——”容佑棠脸色都变了,懊悔又自责。
赵泽雍轻轻抬手,虎目炯炯有神,示意并无怪罪之意。他眼风凌厉一扫,把悄悄窥探的洪磊抓个正着,后者慌忙低头回避,不自知的整个人朝后一缩,心如擂鼓。
“热心百姓?”赵泽雍负手,比在场所有人都高,且腰背挺直,像一柄浸透寒霜鲜血的冰冷长枪,稳稳扎在洪磊跟前,威严问:“你叫什么名字?”
洪磊瞬间浑身血朝头顶冲,丧失思考能力,沙哑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