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容不得王家人置喙,王家人也没有资本和皇帝讨价还价,只能把原本给王涣女儿准备的嫁妆挪到王皇后的名下,强颜欢笑地将王皇后送入皇宫。
王涣原本也觉得时也命也,唏嘘无奈之后,便打算就此认命,可转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在家中哭得死去活来,妻子也在暗自垂泪,连院子里的下人都阴沉沉地没了活气,与隔壁兄长一家的喜气洋洋形成了鲜明对比。
王涣顿时生出了浓浓的不甘。
兄长的女儿远不如他的女儿鲜嫩娇艳,还是个订过亲却被人给退了货的。
兄长本人也不比他这个混吃等死的老来子强上分毫,平日里亦是爹不疼,娘不爱,既不像大兄那样得力,也不像他一样得宠。
王涣越想越觉得意难平,很快下定决心——
毁掉侄女,让她退贤让位!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王涣冥思苦想,终于发现,他与皇帝陛下册封的那位皇夫的二哥欧陌有过同窗之谊,接着又回想起欧家兄弟之间似乎并不和睦,那位皇夫打小就不和欧家人住在一起,顿时灵光一闪,想出一条毒计。
借刀杀人。
但按照王涣的本意,他原本是想要借欧阳的刀杀王皇后这个人。
虽然他在信中告诉欧陌,皇帝陛下只是想竖起一块重信守诺的牌子,所以,死掉的皇夫远比活着的皇夫更有意义,也能欧家获利更多。但实际上,王涣非常清楚,皇帝陛下既然肯以立后做条件迎皇夫入京,那就不会再费力气把皇夫弄死;即便真的想要皇夫死掉,也肯定是想亲自动手,绝不会允许其他人冒然“协助”。
王涣之所以敢以信笺的方式去蛊惑欧陌,就是故意留下端倪,让欧阳有机会知晓此事,进而恨上王家。
王涣听说过欧三“睚眦必报”的名声,但在王涣看来,欧阳无兵无权,一无所有,哪怕被皇帝陛下册封为皇夫,也依然是个蚍蜉一般的小人物,哪里能够撼动王家这棵大树?即便知晓王家阻拦他回京,甚至还想谋害于他,也只能在心中记恨,进而将仇恨转移到同在宫中的王皇后身上。
王涣所希望的,也正是欧阳拿王皇后泄愤,将她谋害致死。
这样的话,王家就可以趁机发难,逼皇帝陛下除掉这个碍眼的皇夫,然后再另娶一个王家女做皇后,补偿王家的损失。
即便王皇后没有死掉,只要他们俩能起冲突,王涣也可以利用母亲安插在王皇后身边的人手,把她弄个半死不活,难以生育,然后,他的女儿也就有了入宫的理由——以这种理由入宫,皇后的位置大概是拿不到了,但太子的位置却可以搏上一搏,拼上一拼。
傻子也知道,与其给皇帝当岳父,倒不如给皇帝当外祖父,尊贵更甚,好处更多!
然而王涣不曾想到的是,欧陌这个蠢货竟然被他的花言巧语说动,真的生出了想让自己弟弟死上一死的念头,而且还付诸了行动。
更让王涣不曾想到的是,欧阳远比传说中更加狠绝,以至于欧陌竟然竖着出门,横着归家!
王涣一直派人盯着欧陌那边的动向,一听说他被抬了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可是当哥哥,怎么能真的去逼死弟弟啊?!还有那个当弟弟的,你怎么就敢对亲哥哥下得如此毒手?!你们俩真是亲兄弟,一个爹生,一个娘养的吗?!
王涣对自家那位亲哥再怎么不满,也只想弄死侄女,从没想过要把亲哥哥如何如何!
紧接着,王涣又郁闷地发现,在被亲兄弟打断腿之后,欧陌这家伙却又讲起了义气,硬是没把他这个王家人在当中煽风点火的事泄露出来。
于是乎,皇夫欧阳返京之后,既没有给王家人下绊子,更没与王涣的皇后侄女大打出手,反倒是跟王皇后打成一片,其乐融融。
王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恶人做到底,继续蛊惑欧陌,希望他将兄弟阋墙的事宣扬出去,好让欧家沦为世人眼中的笑柄,让欧阳成为君子们攻讦的对象,让他能够出一口恶气。
偏偏这一次,欧陌却没上当,对王涣的挑拨不理不睬,信也不回一封。
——该上当的时候不上当,不该上当的时候你倒是头昏脑胀地中了招!
王涣又气又恼,郁闷之下,也不再用热脸去蹭欧陌的冷[屁]股,与欧陌就此断了往来。
之后,王涣又想了些别的法子去对付他那侄女,只是每一次都没能成功。
眼见着王皇后在后宫中的权柄一日胜过一日,越来越有一国之母的威严和气派,王涣再怎么不甘心,也愈发地无可奈何。
直到上月下旬,宫中举办的那场桃花宴上,王皇后身边的兰嬷嬷突然给赴宴的王夫人——也就是王涣的生母,王皇后的祖母——捎了个口信,称“陛下爱男色,望家中择忧以悦之”。
这口信来得莫名其妙又不明不白,身为大儒之妻,王夫人也是读过史书和礼经的,偏心归偏心,却没偏了脑子,很清楚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
回府之后,王夫人稍一犹豫就将此事瞒了下来,连自己的夫君王绩都不曾告知。
但听到这个口信的却不只王夫人一个,还有随她一起入宫的贴身婢女。
这名婢女早就与王涣暗通曲款,有了私情,虽然王夫人在出宫的时候就对她下了封口令,但回府之后,这名婢女还是将此事告诉了王涣。
王涣一听便醍醐灌顶,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