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麦面包里面夹着的层层叠叠的菜心和各种意式香肠、腊肉转移了阿呆的注意力,吃货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虔诚地拉过盘子来,开始边吃边研究。细看之下,那双平日里平淡无波的眼睛现在多了几分神采,阿呆每吃一口,都要仔细辨认一下即将入口的是什么东西、他吃没吃过,然后稍作停顿回忆一下那东西的味道,再开开心心地咬下去。
邓廷昊观察着观察着,忽然间觉得后背爬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神奇的画面:阿呆在半夜忽然爬上了他的床,兴致勃勃地揭开被子,开始吃他。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不止一次接触过患有食人症的变态,这种人对于食物有超过正常人的探究欲,最初期的表现就是像阿呆这样: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食物、认真地咀嚼、品味,嚼个菜叶子都恨不得牙齿能一层层切开蔬菜的纤维组织似的。
邓廷昊忽然觉得有点冷,他默默地往旁边蹭了一下,然后倒满酒杯,咕咚咕咚几口干了。
正在吃软糯香甜的小土豆的阿呆停下来:“你怎么喝这么急?口渴?”
邓廷昊淡定地又往旁边挪蹭了一下,面色平静地回答:“我冷。”
“噢。”阿呆点点头,目光外移,落到邓廷昊的盘子上:“你要是实在不饿的话……”
“你吃、你吃……”邓廷昊连忙把自己的盘子推给阿呆:“千万别客气,要吃饱!千万别半夜感到饿啊!”
“好。”阿呆认真地点头,转头再次投入到忘我的吃境中去。
两人喝喝小酒,聊聊天,倒是也好消磨时间。比较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罗马小哥在确认了阿呆的“日本忍者”身份后,对阿呆颇具敬意,并且充分理解了忍者的大食量,让阿呆得以在家外面还能毫无羞愧地吃下十人份的大食量。
邓廷昊看阿呆笨拙地用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只当什么也没看见,端着酒杯转了个圈,背对着吧台上的两个人,一个人看热闹。
十点一过,外面的街道已经彻底淹没在黑夜之中了,各种霓虹将夜罗马点燃。小酒馆里渐渐的不再只是食客们的喧闹,唱片往机子里面一塞,各种音响立麦齐上阵,当地小有名气的民间乐队大摇大摆地上了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