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平吐槽他:“明明是午饭。”
梭梭在戈壁上不算特别稀罕,不过大多数只到人膝盖高,湖边这些大约是因为水分比别处多了不少,故此也长的格外茂盛,几乎齐了胸,密不透风。胡八一并不按昨天shirley杨的路线走,带着赵启平直奔西北方向走了十几二十分钟,就见到层层叠叠的梭梭里有块五六丈方圆的地方寸草不生,还微微鼓起一点,确实有几分像是多年无人祭扫的坟茔。
“身上冷吧?马上就好了。”胡八一像是知道赵启平后脊梁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样,抬手从他发尾摸到背心,轻轻拍了拍,“你站远点看着就行。”
他拉开背包取了血袋,手指绕在袋口垂下来的细长管子上用力一扯,把黑狗血直接倒在不长草的那块地上。说也奇怪,血浆虽是比普通的水略微黏稠了些许,毕竟也是能流动的液体,地面又是缝隙很多的沙砾碎石,本该很快渗下去才是,胡八一倒下去的黑狗血却一点也不往下渗,在石头和石头之间形成许多小血洼。赵启平嘴唇微微翕动一下,大概又说了句这不科学,胡八一啧了声,冲他伸手:“烟借我三根儿。”赵启平干脆把整盒都给了他,胡八一在地上刨了个坑,抽出三根烟来插里头点着了,嘴里就开始念念有词,赵启平仔细一听差点没让他乐死。
“各位英灵,想当初你们也是战功赫赫的人民子弟兵,在统一国家的历史进程中做了很大贡献,功劳是不可抹杀的,虽然你们没能等到开国大典也没混上个纪念碑啥的,但作为烈士,隔三差五的出来吓人是不是不太好?这都快一千年啦,你们的大汗早就把欧洲祸害了一溜够,现在不也乌安完了么?和平和发展才是当前的主流……”念叨了能有两三分钟,胡八一自觉先礼后兵的这个礼字自己是做到仁至义尽了,最后冲着那三根快要烧到尽头的烟鞠了一躬,“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麻溜儿的搬家,可别给脸不要脸呀。”
话音刚落,三根烟噗噗噗自己灭了,胡八一叹口气,回头和赵启平说:“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没办法。”说完他便起脚把烟踢倒,绕着这块空地走了一圈,边走边从裤兜里掏出铜钱往地上扔。
铜钱常见又便宜,也是最常见的风水法器,因为过去负责铸钱的都是皇上允许的铸钱司,所以铜钱上自然带有龙气,虽然微乎其微,但是确实存在。在潘家园就有许多以红线编制的铜钱剑卖,其中真假掺杂,倒是都卖的不贵。又有五帝钱——即是将清前期国运兴隆时的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皇帝的铜钱串在一处,最能辟邪镇宅。不过胡八一撒铜钱的目的不是为了用这点儿微不足道的龙气,而是为了阳气:买进卖出,铜钱要在无数人之间转手,也沾了无数人的混杂阳气,眼前这地穴年深日久阴气积得过深,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千万人的阳气来冲破它。
铜钱撒过,那久久不渗进地里的狗血竟像要沸腾似的蒸出几丝白雾来,啵啵地响了几声,便淌进沙砾中去。赵启平看见这种完全无法用自然规律解释的现象,一时觉得刚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胡八一也高大起来,正想问他还要不要自己帮忙,只听地下如响了声闷雷般轰然一震,震得地上的铜钱铮铮作响,有几枚干脆咔吧一声从中裂成两半。本来鼓出来一点的地面应声陷了回去,不绝如缕的黑烟从那片不大的地面上冒出来,刚露个头就被阳光扫到不见了。
“走,回去吧。”胡八一回身冲赵启平打了个响指,“看傻了?”
“不是,前天闹那么厉害,这就算完了?”赵启平不太相信地斜眼瞄他,“你靠不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