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才过来。”顾飞说。
“那你店就那么开着门?没有人?”蒋丞又问。
“嗯,”顾飞应了一声,“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进去偷东西,小偷忙活了一夜刚睡下。”
“……哦。”蒋丞坐了下来。
顾飞从口袋里掏了一个长条的小塑料包扔到他面前。
“芥末?”这是蒋丞的第一反应。
“你吃个牛肉粉要配芥末啊?”顾飞低头开始吃粉。
蒋丞看了一眼,是一条独立包装的漱口水:“你家店里还有这玩意儿啊?”
“怎么着,我家店很时髦的。”顾飞说。
蒋丞笑了半天,去厕所洗了个脸,又漱了口,出来坐下开始吃粉。
吃东西的时候依然是沉默的氛围,不过蒋丞这会儿也不是太想说话,之前对顾飞的猜测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而且……起床时他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尴尬,也许是一边打喷嚏一边震惊一边愤怒的顾不上。
这会儿沉默地吃着热乎乎的粉,他身体里那些不安和惊慌放心大胆地冒了头。
“你回家吗?”吃完粉之后顾飞抹了抹嘴,“李炎今天好像是有事儿找我,要一会儿看我不在店里可能会过来,我得现在过去。”
“那你快过去,”蒋丞一听,赶紧说,他不想被人看到,无论是谁,无论能不能看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我也走了。”
“嗯。”顾飞把桌上的零食收拾到袋子里扔到旁边的纸箱里,垃圾都用个袋子装了拎着。
蒋丞跟在他身后一块儿走出了门外,一路沉默着。
吃过东西之后,蒋丞觉得今天其实不算冷,风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想要打个冷颤的感觉。
走到钢厂岔路口时顾飞停下了,他回去是左边,顾飞家走右边。
“那个,”顾飞看了他一眼,“你回家?”
“嗯,”蒋丞点点头,往左边的小路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慢慢退着走,“那个……我走了啊。”
“嗯。”顾飞应了一声,站着没动。
蒋丞退着走了几步之后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于是冲顾飞挥了挥手,转身顺着路走了。
晃到李保国家楼下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李保国从街对面一路快步走着过来。
他一看到这个人,就立马想到了昨天沈一清的那个电话,心里一阵犯堵,直接都快堵到嗓子眼儿了,于是停下了脚步,想等李保国回家睡觉了以后再进屋。
但李保国走近了之后,他发现李保国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穿着一样的衣服,看着像是销售员之类的制服。
“大叔,”一个年轻的女人小跑着紧跟李保国,“大叔,我们真的是打错了电话,确实是我们的失误,但是您不能不认了啊!”
“我不知道!我没接着什么电话!”李保国大着嗓门一边挥手一边说,“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
另一个女人有些着急:“您看您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做事能这么没素质呢?”
“谁没素质?谁没素质!”李保国回头瞪着她,“你们天天说我拿了你们的东西!诬陷人你们挺有素质?”
“大叔我们怎么诬陷您了!”年轻女人喊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电话我们是打错了打给您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说自己买了呢?还让我们给送过来!我们司机都还记得是您收的货啊!”
“我不知道什么司机!”李保国进了楼道,紧接着就听到哐地一声,他进屋关上了门。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年轻女人站在楼道口一下哭出了声音。
蒋丞站在原地看了能有快一分钟,才慢慢地往那两个女人身边走了过去,感觉自己脚底下跟拖着沙袋似的。
“不好意思,”他看着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大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认识那个人吗?”这个大姐马上问,指着李保国家的门,“能帮我们说说吗?”
蒋丞没有说自己认识李保国,但大姐还是把事情给说了。
这俩人是一家烟酒批发店的销售员,一个老客户要了烟和酒,新来的小姑娘打错了电话,打给了李保国,李保国让把东西都送到路口,然后也没给钱就走了。
“我们老客户收了货之后再给钱也是可以的,”大姐说,“结果晚上人家客户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送,我们才发现弄错了。”
“这事儿是我的错,”小姑娘哭着说,“可是他也不能拿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认了啊,那些东西两千多啊,他要是不还,都得我赔……”
蒋丞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偏开头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就觉得脑袋发涨,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给我留个电话吧,”他说,“我跟他问清了以后联系你们。”
“你认识他吗?”那个大姐马上问,“你是他什么人?是他儿子吗?”
“……是。”蒋丞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帮帮这姑娘,都是年轻人,她刚来没两个月,一个月工资都不够赔的,”大姐说,“她家还挺困难的,不容易啊。”
“我问清了会联系你们。”蒋丞说。
小姑娘一直在哭,大姐反复地请求,蒋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不断重复这一句。
两个人终于走了之后,他一身疲惫地打开了门进了屋。
“你跟她们扯那么多干什么?”李保国站在客厅里,看到他进来立马大着嗓门很不爽地说,“你根本都不用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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