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流水声,也不是普通划水的声音,这是……有人在水里拼命挣扎时的声音,带着绝望的,痛苦的,巨大的声音。
水花翻起,一个个浪花溅起,又一个个地被拍碎,水花里有双眼睛死死瞪着他。
“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是不是皮痒了!”
顾飞在一阵恐惧中对着旁边的垃圾桶狠狠踢了脚,垃圾桶翻倒在地上的声响把他拉回了现实里。
他拉了拉衣领,低头快步顺着空无一人的路往墓地大门方向走过去。
这不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但这是老爸死的那天,他整整一夜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恶梦里反复响起的一句话。
老爸死之前没有来得及说话,也说不出话,只有拼命的挣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一句话,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在接下来的好几年里一直跟着他,成为他无法面对的恐惧。
站在湖边全身湿透的感觉始终都那么真实,真实得每次他都不得不伸手抓住衣服,反复确定衣服是干的。
墓地这边其实挺繁华,从大门的那条路出来就是大街,顾飞几乎是小跑着进了一家超市。
四周铺满灯光之后他才开始感觉到了暖意,身体的僵硬慢慢消退了。
他买了两包烟和一瓶水,又买了一份关东煮,坐在休息区吃完了才回到了街上。
在路边避风的地方点着烟,刚抽了一口就掐掉了,想吐。
嗓子眼儿里这会儿全是含着沙子的感觉。
坐上公交车之后把一瓶水全灌了下去,总算缓过来一点儿,他打开了手机。
一堆未接,主要是老徐的,别人都没什么重要的事儿,知道他关机就不会再打,唯有老徐,跟个忠诚的执着的追求者似的没完没了。
未接看完翻到消息里,只有一条,蒋丞发过来的。
-8点给你拿衣服过去
看到蒋丞头像时,他又想起了昨天给蒋丞p的图,靠在车窗上莫名其妙地笑了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还以为大飞天不怕地不怕呢,科科。羊绒小毛垫拿去洗了不得不跪在地板上喝咖啡的作者说道。
昨天大飞明明是先处理好照片保存了之后才用美图恶搞丞哥,居然被好几个傻妞提醒他玩单反怎么会用美图做后期。唉。不知道自己的读者看文到底都看到了什么的作者叹了口气又说道。
☆、第14章
从墓地回家的公交车路线很长,要绕小半个城了,顾飞靠着车窗晃着,没晃两站就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还差一站到家,但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蒋丞没有发消息过来,估计是还没到。
还有一条消息是顾淼的,就三个字。
-我吃了。
楼下邻居弄了个小饭桌,有时候他回家晚没做饭,顾淼就会自己去邻居家吃,月底顾飞再跟邻居结一次账。
不过偶尔老妈心血来潮了也会做一两次饭,老妈做菜很好吃,他和顾淼都爱吃,只是吃一次很困难。
-在楼下吃的吗?
-嗯
顾飞把手机放回兜里,走到车门边等着下车,这小丫头越来越酷了,连打字都惜字如金。
八点多对于冬天的旧城区来说已经挺晚了,对于他们旧中之旧的几条街来说基本算深夜,店铺都这个时间关门,也没什么人再出门儿,除了打牌的。
顾飞往自己家的店走过去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人,他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那人正在人行道上来回蹦着,跟跳舞似的。
蒋丞?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看清了的确是正缩着脖子双手揣兜从门口的台阶跳上去又蹦下来的蒋丞。
“我操!”没等他出声,蒋丞一偏头看到了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威胁,嗓子压得很低,“你他妈怎么不明天才来!”
后面这句说出来之后,顾飞确定他是冻的,声音带着颤,还有牙磕在一块儿的声音。
“不好意思,”顾飞一边掏钥匙一边说,“公交车,开得慢。”
“不是,”蒋丞指了指他家店关着的门,“你家这生意做得很随心啊。”
“嗯?”顾飞看了他一眼。
“人隔壁大夫刚才走的时候说下午就没开门。”蒋丞说。
“是么,”顾飞把门打开了,屋里的暖气扑了出来,“今天是我妈在这儿,下午……大概有事儿走了。”
“让让,让让……”蒋丞跟在他后头,把他推开之后进了店里,原地蹦了好一会儿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靠,冻死我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顾飞拿了个电热烤火器放他旁边打开了。
“七点五十。”蒋丞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往收银台上一扔。
“这么早。”顾飞愣了愣。
“我,”蒋丞指了指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