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曾,正想请先生赐字。”
三宝也说:“先生,也替我取一个吧。”
“杨沐名沐,沐者润泽,给你取字泽益吧。三宝的字,就叫季珍吧。”
杨沐和三宝齐齐向先生行礼:“多谢先生赐字。”
颜先生又说:“颜宁的字我也想好了,他性情跳脱,所以我给他取了静之一字,希望他能够沉得住气。我写下来,你们捎带过去给他。”
第二日,李妈收拾出了一大包行礼,大多都是给颜宁准备的他爱吃的一些家乡吃食,还有给他做的衣服鞋袜。杨沐全都笑眯眯地收着,一点也不嫌麻烦。
船离了曲县码头,一路北上。每到一处大的市镇,杨沐都要下船去打听当地的行情,虽然风物志读了不少,但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尤其是做生意这一行,更要当时当地了解行情才行,不能凭着书上说的经验来。杨沐知道,做生意,最要紧的不是资金雄厚,也不是货物优良,而是消息灵通,及时掌握供求关系,并在第一时间提供所需要的货物,那就能赚取到最大的利润。
因为路上走走停停,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了,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杨沐和三宝下了船,按照颜宁给的地址找过去,颜宁去了翰林院,家里只有一对老夫妇看门。刚来京城的头半年,颜宁一直都是独自住着,自己照顾自己,因为懒得生火做饭,他将附近几条街的食肆、摊点吃了个遍。后来那些同僚也渐渐熟了,知道他的情况,同屋的一位胡翰林给他介绍了一对姓梁的五十多岁的老夫妇,专门给他洗衣做饭、打扫看家。
老梁夫妇听说杨沐和三宝是家主人老家的朋友,连忙让进屋子。老梁头很有眼色,不等颜宁散衙,便去翰林院报信去了。颜宁得了信,扔了手中正在抄写的卷中,向上司告了假,雇了辆马车赶紧回来了。未进院子,就听见杨沐熟悉的嗓音正和梁妈说话,心急地跨进院门,右脚的鞋子给门槛挂掉了,也浑然不觉,径直往屋里冲。
“杨沐!”
“少爷,你的鞋!”老梁头在后头捡起他的鞋追上来。
杨沐听见颜宁的声音,连忙跑出来,只见颜宁光着一只脚冲过院子,向自己奔来,头上脸上全是汗珠,满脸的兴奋焦急,老梁头举着鞋子,从后头追上来。杨沐伸手接住冲得几近摔倒的颜宁,大笑起来:“颜宁,我来了。三宝也来了。你别着急,看鞋子都跑掉了。”
三宝也从后头跟出来,看着满脸通红正在穿鞋的颜宁,也哈哈大笑起来:“昔闻东汉蔡邕倒履相迎,今有颜宁为见好友跑掉鞋子。”
颜宁尴尬地笑笑,穿上鞋子,拍拍手上的灰:“让你们见笑了,你们到的时间比我预想的晚。”动身之前杨沐就写了信过来,告诉了他到京的大概时间。
“我们在路上走走停停,去看了下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所以耽搁了些日子。”杨沐解释说。
颜宁拉着杨沐进了后院。梁妈倒了凉茶过来,颜宁洗过手,又洗了把脸,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杨沐看他毛毛躁躁的样子,笑起来:“看你这样子,哪里有半点当官的样子?衙门事多吗?”
“还好,每天都是那些事,整理卷宗,抄抄写写的。太热了,我把官服换下来。我们那些同僚,不仅穿着两层衣服,还穿着高帮的皂靴,说是要注意仪容,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官服。
杨沐看他热成那样,拿了大蒲扇给他扇风,做得自然无比。三宝在一旁看着,但笑不语。
颜宁问:“你的货已经到码头了?”
“到了,叫三宝家的船装运的。在码头等着呢。”
“那等晚点天不那么热了,叫人搬到我这里来吧。”
“你这是官邸,我东西放你这方便吗?会不会影响你?”杨沐有些担心,本朝官员是不准经商的。
“没关系,又不是我经商。难不成你还要去租个仓库存起来?早点把东西卸下来,三宝家的船还要回去的吧。”
三宝说:“其实我倒想等杨沐卖完了这批货再走,我这时候回去也是空着的。杨沐卖完藕粉,定然要买别的货物返还的,到时还是需要再找船。”
杨沐说:“这话是没错,只是我头一次来京,还没有找好买家,不知道何时才能卖得完。”
“我们先把藕粉卸下来吧。你的船先去找有没有回吴州的货,若是有,就先回去,若是没有,那就等上几天。藕粉的销路若是好,很快就能脱手,如果不能立刻脱手,那你们就先回去。”颜宁细细吩咐,“杨沐明日去寻访买家,我也去帮忙打听一下,看看那些官富人家都是从哪里买这些物品。”
下午杨沐将藕粉全都卸下船,搬到颜宁家。晚上杨沐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三宝船上的伙计也被叫了来,一起吃饭,庆祝水路顺利,也预祝杨沐的生意顺利。颜宁甩开腮帮大吃特吃,完全不顾形象,好久没有吃到杨沐做的菜了,真是想念啊。
吃完饭,三人沐了浴,搬了凉床、躺椅躺在院中纳凉。京城的夏夜不算难熬,一到晚间,凉风四起,很是舒适惬意。七月的星空璀璨耀眼,没有月亮,银河如练,从黑蓝的夜空中铺撒而过。偶有两点流萤飞过,又消失在了院墙和屋顶后面。
杨沐说:“京城的蚊子倒是比平城少多了,没有熏艾草,也鲜少有蚊子。”
颜宁在黑暗中撇撇嘴:“京城的蚊子全都圈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