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局长在太平间里亲手给她合的眼,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
想到这里,马局长又是止不住叹息。头一年他隔三差五的也要来祭拜亡妻,良人已去,他从没想过续弦,书记看他重情重义,几乎把他当半个儿子对待。这两年在官场里摸爬滚打,马局长一个人也惯了,遇上年轻的小姑娘,最多是喝喝花酒讨个便宜,真说把人带到家里,还没有过一次。
他想起上次过来还是三个月前,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你看看我,都忘了让你给我庆生了。
马局长瞅了瞅路边,卖纸钱香火的早关了门,他只好跑到别人家院墙外面里折了一株月季,咬在嘴里,从陵园紧锁的铁门上翻进去。
夜里湿气有些重,马局长酒劲稍减,不自觉裹了裹西装。脚下铺着石板的小路泛着冷光,一直延伸到黑夜中,他看不清墓碑写的什么,只能凭印象找到妻子的位置。
石碑上头已落了一层的雾气,马局长拔掉一旁冒出的狗尾巴花扔了,将月季轻轻放在墓碑前面。
“老婆啊…”他红了眼睛,说不下去了。
四周太过寂静,就连蛙声都听不到,月光无言地照着那株月季,艳红的花瓣上爬满了将泄未泄的痕印。马局长想起李清照的那首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词,不禁悲从中来。
“我这几年太顺,你底下肯定也帮了不少吧别操心了,现在日子好了,你啊,也别省,缺啥给我托个梦,知会一声…”
马局长的话还没讲完,就见从碑上平平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几乎是透明的,苍白的皮肤有月光流转。
马局长牙齿打颤,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潮湿的泥土上,“鬼,鬼啊!”
那只手拿起月季,慢慢靠近碑前,像是在仔细嗅闻花的香气,片刻又不满的丢在地上。
马局长想跑,无奈腿颤地厉害,站都站不稳。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东西慢慢从石碑里头钻出来,先是胳膊,前胸,然后一个扎着长辫子的人头忽的出现,它望了望已是吓到无神的马局长,咧开嘴笑了。
“这位兄台,劳驾搭把手,腿卡住了…”
……
第2章 兄台你的影子呢
第二章
这注定是一个失眠之夜。
马局长喊了半天救命,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个费半天劲爬出来,不知是人是鬼,是男是女的东西瞪着俩眼,好奇地看着他,“这位兄台,你还好么?”
马局长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默默闭上眼睛。“观音菩萨保佑,老婆啊,你有什么不满的,直说就好了,干啥要这么吓我啊…”他颤颤巍巍地退后了几步,忽的转身,撒腿就跑。
那东西在身后喊他,“怎么了,怎么了,兄台干嘛跑呀?”
马局长一回头,差点又坐到地上。
那东西没有脚,轻飘飘跟在他后面,一步也没拉下。
马局长索性也不跑了,他喘着气,“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位兄台,我们初次相见,你怎么能如此诋毁于在下?”
马局长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个长发及腰的男人,看他光洁的额头还像是个清朝人。
这个人身形瘦削,一张白花花的脸绷着,在月光下朦胧得辨不清轮廓。
马局长揉了揉眼睛,莫非是自己在做梦?可刚才掐得也疼啊!
“兄台不要误会,在下乃洛阳人氏,特去进京赶考的。”他托起下巴看了看四周,“啧,在下好像不认识这路啊?”
你认识就有鬼了!神经病一个,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吓人,还穿着轮滑鞋。马局长甩了甩袖子,想他从小数理化没低过80,质量守恒定律背的滚瓜烂熟,身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刚才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咳咳,你从那条路出去,现在门没开,你翻过去就行了。”马局长好心的给他指路,暗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是该打120呢,还是打110呢?还没等他想好,那个人就嗖地站在门外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马局长汗都出来了,这可怎么解释?这门是铁的吧?他是站着飘过去的吧?自己没眼花吧?
马局长饶是喝得再醉,这会也吓醒了。他看到那张脸白的渗人,虽然带着笑,可怎么瞧怎么像鬼,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也没听说半夜翻进老坟地里,会不会撞鬼…
“你,究竟是人是鬼?”
对方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大笑起来,“兄台莫怕,在下自然是人了。”
马局长朝地上努了努嘴,“你的影子呢?”
此时月亮正圆,又大又亮,马局长跟那个人一铁门之隔,却只有一个影子淡淡地趴在地上。
“影子?影子不是在…啊!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惊得跳起来,谁知一下子蹿了老高,树梢纹丝不动地穿过他的脑袋,然后他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依旧没有影子。
很显然,他是鬼。
那个鬼蹲在地上沮丧了半天,抬头道,“在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马局长很有耐心,“慢慢想,你叫什么?”
“在下姓冯,单名一个易字。”
“小冯啊,这人死不能复生,我看,你最好还是安心投胎去吧。”
“兄台,在下本是前去京城赶考,这功名还未考上,又,变成这个鬼样子,在下怎对得起家中父亲啊!”说完那鬼哀戚地用衣袖遮住脸,倒像极了黄梅戏里面的身段。
马局长拿眼偷偷瞅冯易,这人穿的是青色系襟长袍,麻布的料子,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