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了粥,又捡了蒸饼,两个人来回跑了几趟,把菜饭都端进堂屋里的饭桌上,接着顺娘去招呼老娘跟嫂子来吃饭。
往常一张方桌齐氏坐一边,齐氏带着慧儿坐一边,可成坐一边,顺娘坐一边。今天却不同了,顺娘让可成去挨着老娘坐,让谢二娘坐自己下手。以前吃饭的时候,顺娘常常会给可成夹菜,但今天就变成了她不时给谢二娘夹菜了。
可成见了,便酸兮兮扁着嘴说:“二叔不爱我了,光给婶婶夹菜,不给我夹了。”
顺娘听了,就又赶紧给他夹上一筷子,并且教训他说:“你也长大了些了,是个小郎君了,以后要自己多夹菜。”
谢二娘听了笑一笑,自己也赶忙给可成碗里夹两筷子菜,并且说以后自己这个做婶婶的可以给他夹,他二叔也会给他夹,所以给他夹菜的人可是变多了,他应该高兴才是。
刘氏自从谢二娘坐下来吃饭之后,就一直都没说话,此时却是拿筷子敲一敲碗道:“食不言寝不语,咱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这祖宗规矩不能丢,都少说些话,吃饭还不能堵住嘴么?”
她这话夹枪带棒地指责谢二娘话说得多呢,谢二娘也听出来了,就敛了笑,咬咬唇,不说话了,低头重又开始喝起粥来。
顺娘听了老娘的这种话,心里不快,差一点儿就要顶撞刘氏,可想着今天是谢二娘嫁进门之后头一天,她这个做“官人”的要是这就帮着谢二娘说话了,还不知道会招致老娘什么样的怨怼呢。她想,即便要提醒老娘不要这么对谢二娘,也得私下跟她说,不能当着谢二娘和嫂子的面,否则老娘肯定会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更不会接受自己的意见了。
但在这里没帮媳妇儿说上话,顺娘就决定在别的方面补偿她一下,于是在吃完饭之后就对老娘和刘氏说:“今日是我生辰,我想要带着娘子去镇上的庙里上柱香,保佑自己今年诸事顺遂。”
说完也不管她娘点不点头,依旧是不顾嫂子和谢二娘的劝阻,帮着她们收拾碗筷,送到厨房里去洗。
只是洗碗的时候,齐氏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还让她到堂屋里去陪着婆婆吃会儿茶说会儿话,否则婆婆该不欢喜了。
顺娘犹豫的时候,谢二娘也把她往外面推,让她听嫂子的,并说一早起来顺娘就干了不少活了,连早饭都是她做的,她应该出去歇一歇了。
“那……我去换了衣裳在堂屋等你,咱们一会去庙里。”顺娘笑着对谢二娘道。
“好。”谢二娘一口应了。
顺娘就走出厨房,进了堂屋,看到她娘果真坐在桌旁沉着脸在那里喝茶,她就绕过她,上楼去,换了一件出门的衣袍,包了软巾,又从柜子里面找出了自己的钱袋挂在腰上,换了双谢二娘替她做的崭新的云头履下来。
因想着出去上香,难免在镇子上逛一逛,万一谢二娘看上啥东西要买呢,而自己钱袋子里只有二三百文钱,顺娘就走到她娘睡得床后放置铜钱的大缸子边准备再拿些钱,她娘听到响动,就跟着走了进来,问她这是要干嘛。
顺娘道:“一会儿我跟娘子要一起去庙里上香,我怕钱不够。”
刘氏知道顺娘平常身上的钱袋子里面都有二三百文钱的,所以立马说:“就在镇子里上个香,还能花出去几百文么?往常我跟你嫂子去庙里上香就只花十几二十文的。你呀,这才刚成亲,就大手大脚起来了,以后用钱的时候还多,你可不能像谢乙夫妻惯着谢二娘一样,随她心意花钱,不然迟早败家。”
顺娘不听还好,一听,联想到刚才吃早饭的时候,老娘夹枪带棒地数落谢二娘的话,心里有气,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了,她道:“娘,我发觉您对谢二娘有偏见,自打她嫁进喜家门儿,您可没说过她一句好话。她是我中意的女子,我爱她敬她,想要跟她过一辈子,您要是还当我是你的亲生孩儿,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少说她几句不好的行么?还有,今日不但是我新婚之后头一日,还是我十七岁的生辰,您能由着我的心意,少管我一下行么?至于我要花多少钱,怎么花,我自己这么大了就没有点儿分寸?”
说完,也不管便宜娘会说什么,直接去缸子里面拿了半贯钱出来,装进腰间的钱袋子里。
正装着钱呢,忽听身后传来她娘的哽咽声,以及带着哭声的念叨:“我这是做了甚么孽哟,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儿,媳妇儿才进门儿就甩脸子给我瞧了,我老了,不中用了,该预备下棺材板儿了……”
顺娘一听,直抽嘴角,便转过身来,看向她的便宜娘,叹口气说:“娘,您这又是做甚么呢?今儿可是我的好日子,您能不要这么折腾么?”
刘氏听了顺娘的话,陡然放大了声音,哭起来道:“果然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不管娘的死活了,在你看来,都是娘这个老不死的不懂事,没眼色,瞎折腾……呜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呀……”
她一面哭,一面走去坐到床上,捶床跺脚,涕泪横流,异常凄伤的样子。
“……”顺娘无语,不明白为何老娘联想力这么丰富,并且直接指责自己不孝顺,难不成在她看来,自己这当孩子的要全部听她的才是孝顺吗?还是因为她对谢二娘有成见,所以借题发挥。
不管是哪样,顺娘真心觉得心烦。
恰在此时,洗完了碗,进堂屋来找顺娘的谢二娘听见了刘氏的哭声,就忙进来看是怎么回事。
谁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