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萧。”齐澜突然停下脚步。
“是。”
“带南竹下去吧。”齐澜侧身,突然伸手拉过拉住,眯起眼不知在细看什么。抬头揉了揉他的头,随后放手离去。
南竹愕然。他不懂齐澜,真的不懂。距离上次在清泉镇相遇,不过数月,此人的变化却是如此之大。
刚才那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无奈,却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看。
随着齐萧去了后堂,将自己打理整齐,换了身干净衣服。在齐总管的允许下,南竹能自由在后堂西苑自由走动。
心中惦记着晚翠,不知她此刻如何?该是回到冠玉楼去了。
自己在边关就被告知被齐澜卖走,也不知刚才那慌乱之中,晚翠是否看清了齐澜,记起了他。若是记得,至少不必替自己挂心,也能回冠玉楼中同烟荷姑娘交代。
心思百转,四下闲晃之余,目光不由因为一株蓝花而逗留。
碧落。
这株蓝花的名字,东霖国罕见的花种。
花美,却有个凄凉晦暗的名字。很独特,亦不轻易得见。
然而,南竹却记得,记得那花的名字,亦记得那花带表的意义: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在此将军府中得见,想必,齐将军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花很美。”
突兀的声音让南竹从思绪中回神,见来者是齐萧,不由恭敬的行礼。
“南竹莫要此般。”齐萧未等南竹弯腰,先一步伸手扶住对方。“这礼我可受不起。”
南竹笑叹,却未多加表示。他自知齐萧此话缘由,想必在他眼中,自己虽卑微,却还是他主子的人。
俩人似有默契,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傲然独立的蓝花之上。
尚且含苞待放,却已冠绝群芳。
“南竹可知此花名字?”
南竹心微动,却是摇头。
齐萧的表情带着些追忆与怀念,幽幽道来:“此花名为碧落。出自东霖偏远陡峭山崖边缘,一生只此一花,花开即谢。然,其奇特之处并未仅此,而是源于它的本根。”
南竹听着齐萧的介绍,熟悉感越发强烈。他……似乎知道齐萧接下来想说的那奇特之处。
“此花分两头,上为花,见光。下为根,入土。花谢,根毁。同生、同灭。”话到此处,齐萧转而对南竹叹笑:“这花可是将军的宝贝。每一年,都会往府中带回一盆,花开之日,必然守于花下。南竹在府中居住,切要记得,莫动了这花。”
南竹连连点头,自然明白这是齐萧的一片好意提醒。
“哎,说来,此花亦是将军为了缅怀故人。”
故人?
“呵呵,南竹自是不知的。”齐萧瞧南竹这年纪,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哪里会知道一些被历史掩埋的过往。
南竹点头,伸手在身前的木栏上书字:齐总管能否解惑。
齐萧脸上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转而染上薄薄的伤感。
“哎,昔日将军年少之时,曾随一人出入战场。此人,是大人此生最敬仰的人。”
青衣名将。
傍晚,随着府内一阵喧哗声起,将军府的主人结束了一日忙碌,回到府中。
南竹所住的屋子较为偏远,当屋门被打开之时,他才从一下午的呆愣中猛地回神。
眼前进门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带自己回府的齐大将军。
南竹起身,对那人行礼。未敢擅自坐下,垂头立在一旁。
这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而这也正好成为了南竹的保护。毕竟,他知道很少有人喜欢一直看着一张可怕被毁的脸,也很少有人喜欢一个下人大胆的抬头与人对视。
“你总是低着头对我。”
南竹未料到对方会说出这句话,双肩微微一颤,却没有抬头。
下一刻,下颚被人抬起,就与初次正式见面时相似,那样强势的动作,不容拒绝。
“多日未见,你看来过的不算差。”
南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将视线移向自己的衣襟,垂下不去看对方。
“我……”齐澜刚开口说出一字,脸色突然顿变。
南竹察觉到他的异常,皱眉反射性的抬眼,却突然受到惊吓的张开口,尽管说不出一个字。
鲜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抬着南竹下颚的手一松,转而扶着身侧的木梁。
“该死……”
南竹忧心的看向齐澜,犹豫须臾,伸手探向齐澜的手。
“做什么?”齐澜危险的眯起眼,看向南竹。尽管整个肺腑都似在燃烧般灼痛,但他仍不减威严气魄。
南竹被其一言而停下手中动作,转而就着桌面用手指书下:南竹略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