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樾眯着眼,就见一阵风拂过,远远的有人往这头走来,而后坐到亭中。
他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伸头想看清。
那身影清瘦,身着玄色轻衫,越发衬得肤色雪白,不是花樊又是谁?
那边像是察觉到有人偷窥,微一侧身,视线转来,正好与胡樾相对。
胡樾:“……”
过往
来不及撤回视线,两人猝然对视,一时间尴尬到极点。
胡樾没想到竟然被抓包,但此时转头实在是欲掩弥彰,还不如豁出脸皮大方些。他心思一定,干脆咧着嘴冲花樊笑,又伸手挥了挥,展示出十份的热情。
花樊神色淡淡,又看了他几眼便默默的低头看书,不再理他。
他身边的书童名唤朔舟,性子素来沉稳,此时却忍不住出声:“那胡家的四少爷……”
“无妨。”花樊打断朔舟的话,水墨般的眼眸微敛,越发让人看不透,“随他去。”
“这……”朔舟抿了抿唇,还是抱怨了句,“这左相怎的让他回京了!若是被人知道……”
“回便回吧。”
“少爷!”朔舟急了,“他若是被发现,您又要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
“我自是相信少爷,但……”
“不是信我。”花樊抬头看他,朔舟对上这双墨色眼瞳,再也说不出话来。
花樊停了一瞬,而后神色淡淡的将话说完。
“……你不该信我,你该信他。”
朔舟表情复杂,半晌喏喏道了声:“……是。”
花樊不再管朔舟,重新将视线放到书上,只是好一会儿都没有翻页,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花樊淡淡开口:“父亲在书房?”
朔舟回道:“在丹室。”
花樊合上书,站了起来,意味不明的勾起唇,“国事倾颓皆在一念之间,他却去炼丹?”
“少爷也可……”朔舟正说一半,抬眼望见花樊眼神,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花樊抬步向前走,“父亲不信,我信。”
朔舟低声道:“其实老爷担心也不无道理,说到底还是太过冒险,若是赌输了……”
“赌?”花樊回身,眼神平静的有些冷漠,轻笑一声,“谁说我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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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樾在花樊转头时就赶紧从假山上下来,那头江崇逍的剑招也到了最后一式。
只见他手腕一翻,挽了个十足繁复的剑花,而后足尖微点运起轻功,身形如燕白衣翻飞,落地时一个转身人站定,而手中剑直直飞出,一阵破空声后稳稳钉入树干。剑尖没入寸余,而剑柄犹在轻颤。
“好!”胡樾立刻鼓掌,赞道,“看样子,表哥的飞凤六式已经练到第四式了。速度如此之快,当真是天才!”
胡樾还在归云山上时,江崇逍曾去看过他几次。虽说每次都只是匆匆一见,到底也还是熟悉的,不用怕露馅。因此胡樾在江崇逍面前着实放松了不少。
江崇逍见到他也很高兴,拍着他的肩打量了一番,道:“嗯,个头比我上次见你要高不少。”
胡樾骄傲的挺起身板:“那是自然,我们都一年没见了。”
说到这个,江崇逍面带歉意:“并非我不想去,只是近期事务颇多,我一直在北地,离归云山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想偷懒抽空看你一趟也不能成行。”
江崇逍虽是这么说,但胡樾一向知道他这个表哥做起事来最是认真,就算是就在归云山山脚下,若是不将正事处理完,都是不会上山看他的。
胡樾摆摆手,不甚在意:“你事情多我知道,还是正事重要。反正我现在下了山便自由了,以后可以时常见面。若是以后你再回剑气阁,我也去看你,到时候包饭包住就行。”
江崇逍笑了:“那是自然,倒时你只管来,不仅包吃住,还包玩乐。”
他说着突然又想到件事:“对了,早先时候答应替你收些碧雪冬兰,今年可算有了信儿。谁知又一直没时间送过去,现下就在这里,你待会带回去。”
碧雪冬兰是什么?胡樾一头雾水又不能露怯,只得跟着江崇逍一起进屋。
刚抬脚,胡樾余光瞥到一处,又立刻停下。见江崇逍似乎忘了,便出声提醒。
“树上的剑……不□□吗?”
江崇逍的背影僵硬了一瞬,而后若无其事的拔出剑归入剑鞘,表情淡定。
剑是被□□了,可是树上的洞却更扎人眼,胡樾又小心翼翼的问:“……那这树?”
江崇逍清了清嗓子:“无妨,待会儿有人处理。”
他话音刚落,那头一群小厮颠颠的从远处哼哧哼哧的过来,两人拿着工具,两人扛着树苗,不一会儿就到了这头。
见江崇逍还在,那几人放下东西行了礼,而后便有条不紊的开始……挖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