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萍曾经想过很多,或许宋之宴会是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憔悴模样,或许是在劳累而不知尽头的复健颓废样子,但是独独,没有想过他现在这副高矜的态度。
一如十年前,那个看着他进门的孩子,分明只是十来岁的年纪,却如同是看着眼前的跳梁小丑,不要说是欢迎还是厌恶,甚至是不屑有一点点额外的情绪。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们,而后就上了楼。而偏偏宋之宴的父亲依旧是没有半点的表示。
“原来是您,可真是好久不见。”宋之宴虽然是笑着说着敬语,但是又有哪里是当真对她有半点的尊敬。
顾萍手攥的紧紧的,面色格外难看,活生生被宋之宴现在的这一副态度激地想起了那日里所经历的难堪。当时的自己,不说有多么期待未来的家庭,但是那一眼,以及宋父的不管不顾,硬生生的抹杀了她所有的女儿心思,只牢牢地抓住所有能够得到的财富、权利。
顾萍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之间却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现在整个宋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算是宋之宴,又能够翻出个什么风浪来?
她将碎发挽到了耳后,微微笑道,“不请我进去坐上一坐吗?”
宋之宴玩味的笑了一声,实在是觉得她这人脸皮确实是挺厚的,但还是让开了身。
顾萍进屋的第一时间,自然是看见了地上的轮椅以及拐杖,可是再看他一步步行走之间的轻松模样,当然是更加的疑惑,一时之间,甚至是怀疑起了那个医生所说的话的真假。
再说宋州,早早在门外就已经四处的打量着这房子里的摆设了,东瞧瞧西看看的模样,显然是在找什么人。
“如果实在找阿萧的话,他已经出去了。”细听他这句话,就能感到其中到底是有多少的不悦了。
宋州自讨了个没趣,还被自己母亲在背后掐了一把,顿时疼的撕牙咧嘴,躲在后面不敢说话了。
“我刚知道你大病初愈,自然是要来好好的看看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实在是觉得亏欠。”
“呵,那您可不必再说这些客道的话了,”宋之宴屈指敲了敲桌子的边角,“这些年,您没有让我死于某个医疗事故,做晚辈的就已经感激不敬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对着顾萍笑了笑。
好在顾萍也不指望能和宋之宴弄个什么母慈子孝,既然宋之宴开门见山,那么她也懒得再去打什么太极,直接通知道,“本来你醒了,这个公司确实是应当交给你没错,但是你一昏迷就是十年,实在是不应该如此操劳,公司的事情暂时就交给阿姨,之后等你的身体好些了再回来吧。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一个道理。”
再回来?回来了之后当个有名无权的总经理?
宋之宴无所谓的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杯子,没有半点顾萍原本心中所预料的暴怒反应,反而是很直接的点了点头,“可以,我这次大病初愈也懒得再去管着一些,人生短暂,就是应当及时行乐才是。”
瞧着他这张笑脸,顾萍一时之间尽然也是琢磨不透,她很努力的想要在宋之宴的脸上看出哪怕半点的不甘以及隐忍,可是都没有。这简直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顾萍勉强的笑了笑,“你能够想通,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管宋之宴是真的想通还是假想通,既然宋之宴这么说,顾萍自然也要有所表示才是,“这里是一张副卡,你大病初愈,又怎么能够窝在这种地方呢,该要好好调理调理才是。”
如果是十年前的宋之宴,恐怕是能够冷笑着把这张卡甩她的脸上,只因为她笑得实在是恶心,然而现在,宋大大还是笑得毫无负担,并且毫无顾及的收下了,毕竟在自己昏迷之后,这个女人还不知道从自己这里捞了多少的好处,这么一点东西虽然他宋之宴更本看不上,也做不了补偿,但是也好歹算是百分之一的利息了吧。
“既然您这么诚心诚意,那么做晚辈的自然也有东西好回敬给您才是,”宋之宴一遍笑着,一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信用卡,仔细的一看,不就是那一次宋之宴买衣服时候刷的卡吗?
顾萍还没有明白过来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她身后的宋州已经跳起来了。“这张卡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我不是给了张晋萧的吗?”
宋之宴的唇边于是划过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微笑。
顾萍看着,一瞬间面上的表情更是难堪,一把拉过了自家不成器的儿子,面色黑如锅底。
“我已经退让了这么多,至少要给我应有的诚意吧,再让我知道他敢妄想我的人,闹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是吗?”
顾萍简直觉得自己的脸上被这一下下扇的火辣辣的疼,拉着自家看着自己怂的快哭出来的儿子,面色冷淡的放下了一句话,“多谢提醒。”
大门被啪的一声关上,宋之宴玩味的笑了笑,卡片被他夹在了中、食指之间,手腕微微的一个用力,就一下子飞了出去定在了墙面里,直直□□去三分。
十年也许当真是太久了,久到这个女人完全忘记了昔日在自己面前那一幅颤颤巍巍的模样 ,还要特意让自己帮她回想起来,真是可笑。
“不过是个都不知道自己输在了什么地方的女人。”
然而,世界总是这么的神奇。
上一秒宋大大还在满脸轻蔑的鄙夷着那个异想天开想着权利想疯了的女人,自己却又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