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牵起起最谦和无害的微笑,和煦地道:“请你转告楚王使者,就说楚王为此反间计身处敌方,立下奇功,孤这就率众将出城十里相迎。”
面上的笑容不再虚伪,而是真挚陈恳。
权谋变通,不再是手腕,却已是本能。
过了这一役……又有谁心中还能继续怅惘迷茫?!
又有谁心中还能抱着虚渺的幻想?!
师生,情谊……
我终于知道……
那是弱者的墓志铭!
那是强者的君子剑!
18、第十八章 鸿门宴 ...
我率骑奔驰数里,只带了随行的吕释之、恶来,以及五十仆从,眼前出现了楚王的营寨。在一片苍凉的秋意中,印入眼的,是雄浑整肃的军帐,勾勒出属于王者的开阔与寂寥,我身后尽是随驾的赏赐与礼品。
不禁忆起,出孓城之前,吕释之私下忧虑劝我:“楚王此举,未必不是鸿门宴;不若我们向皇城修书一封,便言已平燕地,请求皇上派人来接应如何。”
我沉默半晌,终是道:“孤又何尝不知……只是,楚王既能以燕王头颅送我,便大势已定;更何况,楚王之事,孤也想要一个了结。”
吕释之沉吟道:“既然太子要去,也无不可,现军中多有百夫长,可随行五十人,于楚王处安定军心,使无反意。”
眼前已近楚王大帐,马蹄下一段段齐齐的芦苇,如今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一阵凉风吹过,心下尽是寒意。
恶来走在我的身前,往去通报。我勒剑下马,看着转身而走的燕卒瘦弱的背脊。
不久,只见中军大帐中有两名军士从旁打帘,楚王远远一身华服,从帐中走来,湛蓝苍穹下仍是风华绝代,可我看他的眼光,却再无最初的悸动,心中只余冰冷的寒意。曾经的一切,恍如隔世。
见他出来,我微微勾了嘴角,行着大踏步迎上去,亲切地拉住他的手,朗声笑道:“先生六韬三略,真乃神人也……如今大破燕军,以少胜多,多赖先生之功!”
见我行近,他的目光却停在我的额头上,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面上只是挂起清冷的笑意:“宵小鼠辈,何足道哉。”我低下头来谦逊一笑:“先生,孤此行带了不少劳军之资,不如让他们自行赏赐于军士们可好?”
楚王微微颔首,侧开了身子:“太子,里面请——”我随之而入。
宴上倒是一片笑语,我招手让人拿来一坛美酒:“这是蓟城酒酿中的绝品,孤特来献给先生。”说罢我抱住酒坛,亲自给楚王斜酒,直到楚王酒盏满溢,我才将自己的酒盏也倒满了酒。
双手执拿酒盏,我向楚王郑重举杯作揖道:“这第一杯,孤先敬楚王太傅;孤一干为尽,还请先生随意就好。”说罢我仰头喝尽杯中酒,楚王也不起身,只是微微一笑,抿了一口。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第二杯酒,孤还是敬楚王太傅,多谢楚王教诲孤,才让孤有了今日之成。”说罢我又饮干了杯中酒,楚王仍是抿了一口。宴上的将士们都愣愣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