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帷自然也得帮着静娘薅梅花,可大雪天的这东西找起来可一点不容易,怕暴露身份轻功都不敢用,只得深一脚浅一脚踏雪寻梅,其后果是不仅手冻成了馒头,连脚也冻成了馒头。
“哎,丫头,你们别再折腾这些了,你婶子我啊皮糙肉厚的也用不惯这些。”
蔡姑看着俩姑娘这般凄惨也于心不忍,张口就要拒绝,可两人已经为这吃了这么多苦哪儿能轻易放弃,咬牙切齿忍下来,终于给蔡姑及其老姐妹儿一人赶出一盒来。
“这东西竟做得这般麻烦,你这丫头咋不早说。”
蔡姑心疼地给静娘搓馒头,搓得静娘龇牙咧嘴也不停。
“这生冻疮了就得使劲儿揉,把寒气都揉散了发出来来年才不会复发。”
一双大手嫉恶如仇地搓馒头,任静娘如何求饶也不肯放,人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怎么说也得好好儿对人家。
用上吃奶的劲儿,狠狠搓了两双馒头。
红帷见势不对本想跑,没成想蔡姑的老姐妹儿来取手脂,听完前因后果甚是心疼这俩娇滴滴的小姑娘,几双大手大义凛然地贡献了出来,生生把馒头搓成了老面馒头。
打掉牙齿和血咽,付出了这么多,总得叫那薛纹斛拿命来偿。
两人咬牙切齿地想,一帮老姐妹儿拍胸脯保证要一点一点仔细用,绝不辜负两人的心意。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
“你的药会不会出了问题,为什么薛纹斛还有命每天去给他们讲课!”
红帷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只等着薛纹斛归西之后才能痛快发泄出来,可谁知左等右等,等得她自己都快跟夜香桶难舍难分了那薛纹斛还是活蹦乱跳的。
“绝不可能!”
在看家本事一事上静娘有绝对的信心,哪怕是手抖得连勺子都拿不起,她依旧能保证配出来的东西绝不会出错。
“那为何会如此?”
静娘沉吟,良久给出了一个答复
“薛纹斛一直都跟朝云山的人吃大厨房,如若他身上的毒没被解,那如今还有命的唯一原因就是——”
她顿了顿,直直看着红帷。
“蔡姑没有用那手脂,咱们被耍了。”
虽说知晓此次任务不容易,可刚来朝云山,连正主头发丝儿都没弄断一根就栽了大跟头却着实荒唐,更荒唐的是让她们栽跟头的不是朝云派的各大高手,竟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厨娘。
连日来受的苦叫红帷也不免动了杀机,孔善叮嘱过她们尽量少杀人切忌旁生枝节,可如若当真是被这个扮猪吃老虎的老女人耍了……她不介意顺手多弄死一个。
“先留她一条命,眼下要紧的是查清楚咱们的身份到底暴露了不曾。”
自新朝建立以来,孔善一直未曾走到明面上来过,是以朝云众应当不会知晓她们的真实底细,顶多不过怀疑她们是朝廷派来的人。
而背靠着朝廷,总还是能叫他们顾忌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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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斛每天都会带着卫宁去给万贯他们上课,他的失忆症并未因此好转,课上突然失忆也不是没有过。从前叫朝云派之人吓破胆的时刻,如今却变得稀松平常,这一切的转变,皆是因为那个人。
“这是你大师伯,叫人”
纹斛拍拍卫宁催促他打招呼,虽然卫宁还没搞清楚眼前这个拍他的人是谁,可一声大师伯却已经叫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不管见再多次还是觉得新鲜,大家皆猜测两人从前的交情应当是极深,不然也不至于卫宁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偏偏还肯听纹斛的话。自然,也有不少人坚定不移地认为是纹斛手段了得叫卫宁也吓得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简直叫人肃然起敬。
不管原因如何,因为纹斛的关系卫宁同朝云派之人关系有所改善,他本就生得好,除了一言不合就砍人之外脾气也算不得差(?),再加上修为颇高,整个朝云派除了万贯还没有能打得过他的人,是以大家也逐渐接受了这位师弟(师叔),武功恢复过后上前去找他切磋技艺的人不在少数,二代弟子更是每天都会同卫宁练上一练,课程教学索性改成了上午纹斛教下午卫宁揍。
卫宁武艺有所增进,朝云派众人也有所提升,皆大欢喜。
“今天打得开心么?”
纹斛递了块巾子给卫宁擦汗,后者一边擦一边点头。接触到的人越多卫宁失忆的间隔也就越长,今天这次失忆距离上次已一月有余,长此以往估计他这失忆的毛病也终有克服的一天。
“明天还来。”
纹斛点头。
“嗯,还来。”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卫宁笑得越发孩子气,纹斛则在他旁边一刻不离地地守着防止他一不小心伤人,有纹斛在朝云众人也放心大胆地接近,纹斛总会趁这时候不厌其烦地教卫宁认人,教他道理,教他礼貌,哪怕隔不了几天他又会忘个一干二净。
旁人瞧着觉得新鲜好玩儿,偶尔也上去逗弄卫宁瞧他记得对不对,这时他们却惊讶发现卫宁记东西极快,纹斛不过说了一遍他就能分清所有人谁是谁,连邓家这对双胞胎也不会混淆。
“好在他隔段时间就要全忘,否则就以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一辈子不得记多少东西,从小记到老,等老掉牙的时候连几岁长牙都记得清清楚楚,忒吓人。”
邓冲海随口这么一叹,纹斛却听到了心里去。
阿宁如今这样挺好,不记得从前也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