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郝云峰的眼泪就出来了。
跟他一起进屋的曾天德、吴天禄两位老叔,也跟他一样,泪水横流。
张秋山忙着让兄弟们清理了房屋,忙了好一阵,才把房屋清理出来。
郝云峰就对众人说道:“两位老叔,各位兄弟,老营就设在这里。现在城里刚刚平静下来,军政府让我们先在此驻扎,等待整编,云峰请各位约束好手下兄弟,绝对不能外出生事,如有不听约束的,云峰就只能军法从事了!”
曾天德说道:“少当家,约束下边的兄弟不难,只是如何给老当家和死难的兄弟们报仇,还得好好合计合计!你想,害死老当家、云山少当家和那些兄弟的人,现在就在城里,军政府还让他们手握重兵,这仇如何得报啊?”
郝云峰说道:“两位老叔,各位兄弟,云峰也想给我爹、我哥和死难的所有人报仇啊!只是军政府跟赵尔丰那些人订有条约,我们不能让军政府食言无信啊!现在军政府正要以信誉取信于民,还全川太平,我们不能给他们惹麻烦啊!云峰想,我们起事本来是报国仇,推翻满清朝廷,创立共和,而不是报私仇谋私利,我们就不给军政府惹麻烦吧!”
吴天禄说道:“晓得仇人就在眼前,却不报仇,如何让人甘心啊!”
郝云峰说道:“叔,古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想他们也逍遥不了好久的,等过了这一段,全川安静了,自会有人收拾他们的!我们就再忍一忍吧!”
众人也就答道:“当家的,我们听你的,再忍一忍!”
就这时,一个兄弟进来问道:“当家的,好多堂口都在城里树旗了,我们要不要把信义公的旗也树起来呢?”
曾天德看了那人一眼,问道:“你说啥子?树旗,树啥子旗?”
那人道:“当家的,曾老爷子,进城来的各堂口的大龙头,都找地方把堂口的大旗树起了!吴庆熙吴大龙头,孙泽沛孙大龙头,侯国治侯大龙头,他们都树旗了,我们信义公,是不是也把旗树起来?”
郝云峰看了看众人,没有马上说话。
曾天德就说道:“少当家,我看,我们也树起来吧!各堂口都是同心起事的,他们树了,我们不树,会叫他们觉得我们跟他们不同心了!”
郝云峰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各堂口都在城里树旗,这怕是要给军政府找麻烦呢!”
吴天禄道:“军政府的天下,还是我们这些大堂口给打下来的,我们就树个旗,能给军政府找啥子麻烦?”
郝云峰道:“反清起事前,各堂口就加入同盟会了,就是同盟会下的各支部了,现在各自树旗,不就表明各堂口不听同盟会的吗?”
曾天德道:“话倒是这么说,只是现在各堂口都树旗了,我们不树,以后就不好跟他们来往了,我们信义公要在这锦城立足,怕就太难了!再说,现在这军政府也不全是同盟会的人在掌权嘛!”
张秋山道:“峰哥,我们信义公也是响当当的大堂口,人家都树旗,我们不树,也会叫他们小看了呀!”
郝云峰想了想,才说道:“我想的不是这些!你们想,历朝历代,造反的时候,差不多都有堂会在里边用劲吧?可是等新朝廷一立起来,就会出禁令,就要封杀那些出过力的堂会。我想,我们现在也算是把满清在川省的政府灭了,也算是打出一个新政府了;这新政府立起来之后,会不会也要颁发禁令呢?我们树旗,不就等于把把柄交给政府了吗?”
曾天德道:“政府下禁令,这肯定是早晚的事!但现在我们不树旗,恐怕过不了几天,就要受排挤,以后就没法在锦城立足了!”
郝云峰道:“那就把我们信义公的大旗也树起吧!”
于是,张秋山、曾云飞等兄弟就去找了一根长竹竿,在郝氏染坊的大门上树起了“信义公”的大旗……
3
也就在第二天,锦城市面上就议论纷纷了。
“天,这以后还有啥子日子过呀!”
“满世界都是袍哥大爷,就等着看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哟!”
“这地方怕是住不得了,还是快点走吧!”
“哟,话不是这么说嘛!他们都是保路军嘛,咋个会干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勾当呢?”
“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他们白天是人,晚上就是鬼!杀人越货不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这大汉军政府是干啥子的,咋就叫这些货进城了呢?”
“你还不晓得?他们是一路的嘛!”
“原来这大汉军政府就是袍哥政府喔!”
“就是,就是!”
“噫,看来还是早点走早好!”
“能走到哪里去?这巴蜀早晚都是袍哥们的天下!”
“是这样吗?那我们也海袍哥算了!”
“你海袍哥?你早的时候做啥子去了?你有刀还是枪?”
……
第三天,也就是大汉军政府完成重组的这一天,锦城各家报馆的报纸也纷纷刊登了批评大汉军政府纵容袍哥树旗的文章,指责大汉军政府是袍哥政府。
尹昌衡、罗纶忙着重组军政府,对保路军进城后做的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其实,军政府没有重组,他们也管不了这些事。再说,眼下进城的这些保路军,就是他们的实力,有这么多袍哥堂口和堂口下的保路军武装,对刚刚发动过叛乱的巡防军来说,也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