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茧的掌贴着她手背,他带她行至青衫男子跟前,微微行礼:“先生,这是学生的表妹,思纯。”
“思纯姑娘幸会,想在这里学习吗?”被他唤作先生的,礼貌性地点头微笑。
她举目一望,小小书斋一目了然,人不多,男女参半。人类女子无才就是德的规矩她不知道,看见有姑娘在里面也没觉得多稀奇。
然而这位先生说的,学习是什么?她,不记得在前主人那里听过这个词。
盈盈大眼转向男人,期望能从他那里得到解答。
男人沉沦在那双美丽的眼睛前回过神,道:“先生抱歉,她不会说话,学习,自然是愿意的。”
让这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学习待人处事之道,顺带替她解闷也是好的。
如此,他便需为她备合身体统的衣裳了。
只是,他不信她是哑子,第一次遇见她时,他没忘记她因疼痛而发出了那个单音。
那,又是为何,从不言语?
要买新衣服就需进城,还需足够的银两。
他赚钱的方式很实在,就是捕捉猎物去卖。
原想让她留在屋子等他设好陷阱回来,却担心她像那次误踩他的陷阱,于是带了她去好让她知道避开。
带了个累赘,要兼顾她,花了比平常较多的时间,他竟不嫌累,下意识把照顾她成理所当然了。
次日,猎物捉到了。
他让思纯候在屋内,她难掩好奇,悄悄跟了过去。
她看见了,在他刀下,昔日住同一猪圈的同类。估计趁前主人捉住它时跑的,它们奔跑的速度远比人类快许多,只要顺利就可逃得无影无踪。
谁知逃出前主人的魔爪,却没逃出被宰的命运。
在他刀子落下的当儿,她惊叫:“啊——!”
她吓得现了形,男人追出去时只看见一地衣衫及一只瘦弱的猪,从后面看,依稀是雄性的。
等他处理好猎物,准备叫她吃饭时,才惊觉人不见了。
他急切地到处找,后来在陷阱前找到一个蹲坐的背影。他走向前,柔柔地问:“纯儿怎么了?”
思纯抬眸,眼睛一如既往清亮。
男人无奈,她怎么又光着身子了?她这样真不冷?
把外袍套在她身上拢好,视线所及之处,有些不一样了。
不,是大大的不同,霄壤之别。
她饱满的玉峰不见了,变得和男人一样平坦,唯有两颗小红莓在胸前陪衬。
还有下面,长着和他一样的玉根及囊袋。
可那张脸,那盈盈秋眸,那□□,仍和从前无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他生平第一次词穷了。他到底该怎么问?他很肯定眼前这人是思纯,就是身体的变化,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捡到了不得了的宝贝。
他想起了先前自己宰猪时听到的尖叫声,追出去后看见的情形。虽然心里不太相信,他仍问了:“你是猪吗?”
苍天在上,他并不是要骂思纯,而是那声音和他初遇时听到的一样,还有地上散落她的衣物,却不见她的身影,只看到一只体型清瘦的猪只奔走。
这次他瞬间就明了他的意思,用力地点头,丝毫不觉得这问话有何不妥。
思纯向来从表面理解一句话的意思,让他觉得,这小东西未免过于单纯了。
他不禁疑问,思纯到底懂不懂人心险恶?若他不是先遇上了他,是不是,他就会被吃了?
不论是思纯理解的,表面上的吃,还是他所理解的,内涵的吃。
只是,他突然变成男的,让他这个向先生介绍他是自己表妹的话,站不住脚了。
这意味着,他在先生面前树立的好学生形象,即将崩塌。
这天,他没上学堂,带着思纯去了城里的市集。
他一肩挑起扁担,游刃有余地牵起思纯的手,走到了自己专属的摊位上。
刚整理好摊位在凳子上落座不久,思纯的视线就死锁在他身上。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小嘴扁得老高,眉头揪在一块儿。
他盯着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实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他总算理解为什么他一直不说话了,猪的智商高,这点他知晓。所以他能无师自通学会人言,他一点都不讶异。只是要他学着人类开口说话,他还是不晓的,毕竟没有谁教诲他如何用语言和他人沟通。
思纯紧捂着下身,脸皱得像吃了酸梅。
他瞬间了然。先前刚相识时,思纯曾随地小解,为此他狠狠训了他一顿。
他不认为一个人需要娇惯到这种地步,然而昨天知道他不是人后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一只家畜总不会自己上茅房吧?
然而那时他看起来很委屈,却不哭不闹。冲着这点,他也没多计较了,任命地帮他清理。
他朝不远处的方向指了指,又比手画脚。思纯站起身,默默地走了。
目送那纤细的背影离去后,他才转向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