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困有些闹不清房东那句提醒的用意,不过他既然强调了两遍,那必定是有他的原因的。所以,在第二天接到豆沙屋老板的电话,说是租赁合同已经拟好了的时候,苏困略微迟疑了几秒,就以老房子拆迁那边有点问题,这两天走不开为借口,暂时缓了缓。
那豆沙屋的老板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在先前商量具体的租赁事宜时,苏困就已经看出来了。
他只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想了想,便道:“行吧,既然比较急,那你先忙拆迁的事情好了。不过,这周内能签上吗?你看,我老家那边的事情也等着我去处理呢。”
苏困连连应道:“行的行的!就耽搁这两天,我是诚心想租,拖不过下周,您放心。”
那边似乎挺忙,含糊应了一声,就打了声招呼,匆匆挂了电话。
就在听筒里彻底变成忙音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困隐约听到那老板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什么。不过因为没有对着话筒,所以听不清。只是单听语气,好像是有些犯愁的样子。
其实这家豆沙屋的出租信息正式挂出来也就是最近的事情。苏困记得,他刚开始在网上查找s大附近的出租门面时,并没有看到这家豆沙屋。头几天去s大学晃悠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那家门口张贴招租信息。它是在苏困正式敲定那三家门面的前两天,才将出租转让的信息匆匆挂了出来,恰好让经过的苏困碰了个正着。
而那老板开出来的价格比苏困预估的低不少,让他都不好意思再还价,再加上耿子墨的支持,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现在看来,那老板老家的事情不仅急,可能还挺棘手的,这让有意朝后拖延的苏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他拿来做借口的拆迁问题也并不是完全胡诌。
在黎市的老人口中,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关于拆迁的话:要么麻溜儿走,要么赖到头。
意思就是,在黎市这么多次拆迁中,最后得到的补偿条件累加起来相对好一些的,要么是那些说搬就搬,在拆迁期限之前就交了钥匙,拿了提前搬迁奖励的,要么就是性子比较硬,活生生钉到最后的。不过,黎市这边的老百姓性格大多偏软,真正敢当钉子户的并不多。所以大部分都选择了前者,基本上缓个一段时间意思意思,便乖乖拾缀拾缀,交钥匙租房子去了。
这不,离上回拆迁办发正式通知才十来天的功夫,老区那边据说已经有三四家签了字拿了钱,搬走了。他们这么一动,其他人家也纷纷坐不住了,开始盘算着交房子。
只是积极归积极,该讹的还是照样讹。毕竟,没有谁不乐意多拿点补偿——各家各户纷纷请了装修工,帮忙在家里的各个房间打上那种低成本的一体衣柜装装样子,以此赚打造成本和拆时补偿之间不小的一笔差价。还有些买了一堆半大的树苗,急匆匆插在院子里,施点肥,浇点水,养个几天,据说最后也能换补偿。
苏困也找了两个装修工,打算帮自家老房子和张姨家都打上那种衣柜,反正速度很快,两家大概三四天就能搞定。
租住在老房子里的那几个外地打工者,在接到拆迁的消息之后,便跟苏困打过招呼,前两天已经找到了新地方,收拾了行李搬出去了。老房子现在已经空了,所以这两天打衣柜的时候,苏困得去一趟。
下午,跟那俩装修工通了电话,苏困收拾了挎包打算出门。
他换了身旧点的衣服,免得在他们打衣柜的时候沾上点什么漆料。又敲了敲棺材盖,跟窝在里头避阳光的顾琰打了声招呼。
他们的相处模式在这两天有了质的进步,白天顾琰不出来的时候,苏困出门或是回来都会隔着棺材跟他说一声,自然得跟舍友似的。太阳落山后,顾琰则会从棺材里幽幽地飘出来,面无表情地一爪子按向苏困胸前的玉坠,吸走那货白天到处乱晃沾惹上的黑气,熟练得跟吸尘器似的。
尽管这两天苏困身上惹到的都是些普通的残魂,但顾琰还是吸收得挺享受。身体的透明度也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化着。惹得苏困每次都忍不住伸出指头戳两下,试试触感。
当然,被戳的顾琰除了看着他的眼神隐隐有些无奈和糟心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反感的表示。
就在苏困听到顾琰在棺材里沉沉应了一声,于是转身踏出房门的时候,紧闭着的大门外突然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本该在工作的耿子墨顶着张棺材脸走了进来,背手关上门,把钥匙丢在了鞋柜上。
“卧槽你怎么回来了?”苏困被他吓了一跳。
耿子墨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一边换拖鞋,一边道:“签售结束了,刚把奇葩boss送走,他临时放了我半天假。”
苏困不解:“那不是应该高兴么,你这是什么表情,搞得跟刚扫完墓回来似的。”
“嗯,过不了多久我估计得给自己扫墓去……”耿子墨穿着拖鞋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直直地看向苏困,眼神十分瘆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干什么了就得被埋了啊?”
耿子墨语调不带起伏地道:“没什么……就是一不小心泼了boss一杯开水,连带着一杯底的茶叶。”
苏困倒抽了一口气:“泼哪儿了?”
耿子墨的目光缓缓下移,停留在苏困脐下三寸的……裆部。
=口=
半晌之后,苏困收起下巴,抽了抽嘴角道:“你确定他是给你放假不是直接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