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权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过了会儿才道:“小苏啊,是这样的,我老家那边昨晚又打电话来催,我觉得还是尽早回家的好。这豆沙屋多开一天少开一天,影响也不大。所以我想,要不咱也别等到月底了,我提前把钥匙给你吧,这样我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苏困有些纳闷:“张老板怎么这么急?也就再有三四天的功夫就到月底了。而且……”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缠上你的小鬼,上次在马路上已经被高人解决了,是个老太太,当时她正站在路边的樟树下,离你有点远,你大概没看清。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小鬼已经彻底没了,您也别太担心了。”
那边张福权再次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我也不是怕它,只是老家那边被它搅合出来的问题还没解决,再不回家,我怕家里人出事。”
“这样啊……”苏困心道反正他是没有损失的,还白白多得了这几天的占有权。只是张福权这状态实在有些古怪。但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得应道:“恩行,那就这样吧。我就不客气地占几天便宜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困听到张福权在那边极轻的叹了口气,声音极小,但是听起来,倒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哎,我总算可以回家了。”他感叹了一句,接着又问苏困:“那小苏你今明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把钥匙送过去,或是你过来拿一下都可以。”
苏困想了想道:“下午我去你那儿拿吧。”
37房东来访
下午,苏困简单做了点饭菜填了肚子,把碗筷厨房大致收拾了一遍,便拎着钥匙和公交卡,打算去s大找张福权。顾琰为了表示他对苏困给他花了那么多钱,买了新衣服的感谢,破天荒地没有自顾自钻进棺材,而是忍受着客厅里亮堂的环境,飘飘幽幽地,把他送到了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马路上碰到的那些麻烦产生了一定的阴影,顾琰现在看到苏困出门,就莫名地有些不放心。总觉得眼前这个缺心少肺的人或许哪天在外一个不注意,就把小命给送了。他倒是想跟着一起出去,奈何外头日光正盛,他如果就这么出去,必定作死无疑。于是只得作罢。
苏困也不知怎么的,居然从他一贯面瘫的表情中看出了他所想的,摆了摆爪子,道:“哎没事的~,我就去拿串钥匙,花不了多久。”
谁知,他在门口换好鞋后,手指刚搭上门把手,就听见防盗门上传来“笃笃”的敲击声。
他们这个小区的年代比较久。别说楼下的门洞没有后来小区都会安装的防盗钢门和统一的门铃,就连各家自己在门口安装的门铃,都因为年代太久,没有几个还能出声的了。自从苏困住进来之后,很少碰到来敲门的人,耿子墨自己有钥匙,而这个片区抄水表的那些人一贯动静比较大,敲得比较急。
而这个敲门声却完全不同——两声短一声长,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如此有礼貌的方式让苏困愣了好一会儿,才一手握着门把,一边凑近猫眼朝外看去。
只见一个头发半长的年轻男人正抱着臂站在门外,因为位置有点偏,所以从猫眼里只能看见他的右半边脸。就在苏困趴在猫眼上的时候,他明显地看到那个男人似乎有所觉般地挑眉朝这边看了眼,略微上挑的眼梢看起来懒洋洋的,好像透过猫眼和苏困的视线对上了一般。
苏困只是下意识地朝后让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冲身边飘着的顾琰比了个手势,然后匆匆开了门,冲门外斯文中透着股妖的男人道:“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房子虽然使用权现在是你的,但是所有权还归我,来坐坐都不行?”站在门口背手带上门,换着鞋的男人赫然就是苏困的房东。
借着把鞋重新脱下来的功夫,苏困朝房间那边瞥了一眼,恰好看到顾琰没进房内阴影里的一个背影——尽管常人根本看不见他,但是他们还是觉得适当的回避会比较好,不容易招惹上麻烦。
确认在房外根本看不到顾琰的身影了,苏困这才装作换好鞋的样子,接了房东的话:“别说坐坐,你就是要睡在这儿我都没意见啊。只是你自从把房子租给我之后,就再也没登过门,突然来一趟我这不是有点惊讶嘛。”
房东懒懒地哼了一声,换好拖鞋,扫视了屋内一圈,然后踱到了沙发边坐下:“怎么,我看你鞋都换了,刚才是要出门?”
摆了摆手,苏困放下钥匙,跟在他身后走到客厅沙发边坐下,道:“也没什么,就是去s大那边找张福权……额,就是那间豆沙屋的老板,拿下钥匙。他这两天把房子交给我就要回老家去了。”
一旦坐下,房东又犯了老毛病,散了骨头似的,斜斜地倚在沙发上,右手手肘支在扶手上,虚虚地撑着下巴,他听了苏困的话,眯了眯眼道:“那么急做什么?赶着投胎?”说完,似乎觉得这话挺有意思似的,挑了挑唇角。
“啊?”苏困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心道:难不成那老板曾经和房东有过不太愉快的经历?不然怎么张口就是投胎这种话呢……
他一直觉得这位房东大人的性子很神奇,说的话经常有一搭没一搭的,总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像没有什么含义,又好像句句都带着点话外音,以至于完全搞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是为什么,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会有种小辈和长辈交流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