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一直坐到太阳落山了,是我亲自把你送到机场的。”白哲缓缓道。

“进安检之前我跟你说,我会成为超级巨星,衣锦还乡。”罗品方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我不会成功?”

白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不知道。你也好,我也好,未来是什么样,现在的你我都不可能知道。”

“不,我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罗品方打断白哲。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一句话在脱口而出的刹那收回,变为意思截然相反的另一句,“我会成功,这次我一定会成功,我会成为超级巨星,衣锦还乡。”

“那家唱片公司是这样许诺你的吗?”白哲问。

“他们怎样许诺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一次看到了机会。”罗品方深吸一口气,“白哲,你应该知道,我的梦想就是美国。咱们一遍遍循环的歌,咱们为之呐喊的巨星,大部分都来自那里,那是全球音乐人都向往的天堂!十年前我很懵懂,白白错过了许多机会,现在机会又一次来了,我必须抓住它!”

“我不是不支持你去美国,可是能不能先把比赛完成?你现在人气很高,中途退赛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白哲劝道。

“白哲,你怎么了?以前的你根本不会说这种泄气的话!”罗品方不知哪来一股怒气,说着说着竟然直起身子怒视白哲,“以前的你会无条件支持我实现我的梦想!”

“梦想很重要,责任也很重要,你现在走太不负责任了!”白哲强迫自己心平气和跟他商量,“frank,节目组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为你付出了很多,你好歹等到比赛结束再走。是唱片公司不同意吗?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跟他们谈。”

“没这个必要!”白哲刚说完,罗品方就断然拒绝了他,速度快得完全没有经过考虑。他急促地呼吸起来,显然白哲的话让他坐立不安,他像是想发火,却色厉内荏,根本无法发出这股火。

“我已经跟那家唱片公司谈妥了,就算你跟他们见面,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随着开口讲话,他渐渐把自己的呼吸调整正常,不知怎么摆放的双手也渐渐镇定下来,“白哲,你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我不想为这种事跟你吵。别再管我了,好吗?别再拦着我,让我走吧。”

他艰难地笑笑,起身,手指微微抽搐着,跟白哲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然后他转过身,脚步踉跄了一下,朝来处走去。

白哲静静看着frank的背影,那背影佝偻而畏缩,不像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反倒充满了绝望。

frank自回国后一直意气风发,他踌躇满志地计划着要补上自己丢掉的这十年时间。他想发新专辑,开个人演唱会,想把自己的歌唱到每一个有乐迷存在的地方去。或许十年前,二十岁的frank的梦想是做超级巨星,衣锦还乡,可现在,对三十岁的frank而言,踏实歌唱才是他的梦想。

白哲突然站了起来。

“frank,你在骗我吧?”白哲叫住他,“真的有那家唱片公司吗?他们真的会为你出唱片吗?你要走,真的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吗?”

罗品方顿住脚,没有回头,直直地站在原地。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白哲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经济上出了问题,还是……”

“都没有。”罗品方回过头,一字一顿,“我说了,别、再、管、我!”

“我不可能不管你,如你所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白哲向他走近两步,“如果你经济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摆平。就算你不想比赛也没关系,可你不能一走了之……”

白哲合了合眼睛,沉声道:“你不想唱歌了吗?”

我唱不了了。

罗品方在心底绝望地回应。

白哲,我想,可是我唱不了了。

“白哲,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罗品方仰头,发出一连串冷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跟我不一样。”

“明明咱们俩差不多时间出道,可你永远都压在我头上。你永远比我拿到更多资源,受到更多力捧——出专辑,我要在封面写明是你的御用词作才有人买;办签唱会,必须邀请你做嘉宾才能吸引到更多歌迷;就连我去商演,人家都惦记着能不能托我的关系,把你一起请来。白哲,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因为我被你压得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罗品方咬牙切齿,仿佛这些年来,隐藏在友情之下的妒忌与憎恶已经再也无法掩饰:“白哲,你知道吗,你这个人,你往那里一站,就等于在告诉所有人,你跟他们不一样。当我们苦苦为生计挣扎的时候,你作为白家的唯一的嫡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当我们彻夜写歌,厚着脸皮往唱片公司寄de被赏识的时候,你随随便便写一段旋律,就会登上金曲榜首。白哲,你太有天赋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不管多努力,只要站在你身边,就永无出头之日,除非……离开你。”

白哲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丝极为痛苦的表情。

罗品方顾不得深究这表情的含义,或许是自己戳到了白哲的痛处,或许是自己让白哲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一直没有想通的东西,谁在乎?他只是歇斯底里地朝白哲咆哮:“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破釜沉舟去了美国,根本没混出个人样,十年后,竟然还要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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