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上扔了一个蒲团,李成奎把孟广庆放到了地上,拉了一下还愣着的孟广庆说,“跪下啊,这纸钱可得你自己点,不过不用怕,燎不着你,爹在这儿呢。”
孟广庆看看面前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坟包,全都是姓孟的,他的秀才爹靠在最边上,新立的石碑上刻着名字,孟广庆看过去以后立刻惊悚了,他的秀才爹和他重名,也叫孟广庆!
孟广庆吓坏了,立刻在心里给自己重新改了名字,今后他就叫李怀熙了,可不当死了两回的孟广庆了,这名字肯定犯了忌讳!
新李怀熙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原来他是不信鬼神的,杀人越货从不眨眼,不过穿越之后他信了,晚上尿尿都不敢出去,床底下非得搁着夜壶不可。
磕完了头,李怀熙发现他后爹也跪了下来,对着一堆土包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叨叨,“孟秀才、孟家的列祖列宗,我是怀熙现在的爹,我叫李成奎……怀熙在家挺好的,最近长肉了,你们看,白白胖胖的,抱着都有点沉了……我是个杀猪的,嗯,不认字儿,不过怀熙上学堂了,我没耽误他,我羡慕你们读书人,呵呵……扯远了、扯远了,那什么,今天过年,我带怀熙过来给你们送点儿过年钱,以后年啊节啊的我都带他过来,他虽然现在改了姓,可还是你们孟家的根,将来他要是成了家立了业想改回来我也不说啥,反正都一样……”
李成奎唠唠叨叨的说起来没完没了,李怀熙不耐烦了,他觉得地下的死人也都应该不耐烦了,站起来一推他爹,李怀熙说,“爹,走啦,你再说下去,我地下的亲戚都来不及办年货了!谁老在这儿应酬你啊!”
“诶?也是,那咱走吧,一会儿你娘该等急了。”李成奎听了一愣,不过也觉得自己小儿子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草草给自己的自言自语结了尾,收拾了东西,一手抱着李怀熙一手提着篮子,爷俩又横穿田地回了家。
11过年二
家里李龙李虎正在蹬着凳子贴春联,春联是央求邻村的老秀才写的,李怀熙摇头晃脑的读了一遍,然后很笃定的说,“家家都是这几句,一点新意没有,明年的春联我自己写,咱家往门上一贴,保证让老家伙后年没生意。”
他爹放下他,在他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说他,“你个小子,你自己写你自己的就行了,还惦记着抢人家饭碗,人家老秀才招你了?说话也没个轻重。爹可告诉你,不能有了一点本事就瞧不起人,知道吗?而且要尊老,否则出去会被人瞧不起的。”
“知道了爹,爹你累不累?我给你揉肩膀?”李怀熙吐了吐舌头,赶紧将功补过。
“知道爹累刚才还不下来?把篮子给你娘送过去就行了,爹这肉太硬,你捏不动。”李成奎在小儿子的脸上捏了两把,放他进院去玩。
李怀熙拎着篮子进了院子,正屋里香烟缭绕,那里摆了供桌,是孝敬祖先和各路诸神的,前一天从城里买的花哨点心现在都摆在那里。
他娘正跪在床上往新糊的窗户纸上贴窗花,屋里炭火太热了,他娘把窗户支起一扇来,隔着窗户叫李怀熙,“怀熙啊,把你爹叫进来,让他把水缸里的那条鱼杀了,看看哥哥们贴完对联没有,贴完了把他们也叫进来,一会儿娘给你们炸好吃的。”
李怀熙不紧不慢的放下篮子,扭头对他娘说,“您那个大嗓门谁听不见啊,我爹帮忙贴完了春联就进来了。”
他娘被他噎了一下刚想骂他懒,结果看看李成奎真的领着两个儿子进来了,只得悻悻的住了嘴。
三个小子围在水缸边,看他们爹一个人和水缸里十几斤重的大鱼奋战,大鱼在水里很有力气,而且滑不留手,李虎提议把水缸放倒,考虑到室外滴水成冰的温度,李成奎否决了这个提议。
李怀熙递给他爹一个水瓢,他爹心领神会,直夸自家三儿聪明。舀干净了水,大鱼也就没什么蹦头了,李成奎一弯腰把大鱼拎出了水面,离了水的鱼被放在一个大陶盆里嘴一张一合的苟延残喘,李成奎用杀猪刀在鱼腹上划开了一道,白花花的脂肪先露了出来,大鱼猛地一阵抽搐,过一会儿鱼血才冒了出来。
李怀熙报了仇很高兴,蹲在一边看他爹收拾鱼,看了一会儿觉得奇怪,于是很天真的问,“爹,这鱼鳔您怎么不往外拿了?”
他本是无心的一问,没想到他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支吾了半天才回答说,“这,这鱼鳔太大,没有用。”
“太大的没用?”李怀熙疑惑了,看看他爹的大红脸觉得很可疑,于是刨根问底的接着问,“那原来那些有什么用?”
李成奎左顾右盼,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儿子的问题,十多斤的大鱼鱼鳔比小孩手腕子还粗让他怎么用?他也不是驴!支吾了一会儿,李成奎有了办法,冲着厨房高声喊,“孩儿他娘,东西炸好了没有?端点儿出来给他们吃吧!”
这不能怪他糊弄孩子,转移话题,鱼鳔是媳妇让用的,村里的稳婆来喝喜酒的时候说他新娶的媳妇身体还有些单薄,不适合立即怀孕,当时稳婆提供了两种方案避孕,一是吃药,二就是用鱼鳔,吃药是女方吃药,媳妇不愿意,鱼鳔虽然腥气了一些,可是没有副作用,所以家里大小合适的鱼鳔就都被留了起来。谁也没想过这些小事什么时候入了小儿子的眼,李成奎觉得最好这问题小儿子能在吃东西的时候忘了,实在忘不掉就去问他娘好了,他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