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翰,什么都别说了。就如当年我求你,你却置若罔闻一样,如今,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帮你。你种下善因,才会收获善果。楚翰,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不帮你。”
“是,我知道,我错了,但是,犯错的人,也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吗?”楚翰心底的苦涩更多,再一次说出哀求的话语:“吕总,请您……”
“楚翰,这话你就不觉得好笑吗?”吕文哲仔细修剪着心爱的盆栽,不时退两步查看全貌,然后继续凑近修剪:“照你这么说,世界都乱套了,人人都犯了错,再改过自新,那将会是多么混乱的场面?是不是杀了人,说声对不起我错了,就完了?”
“我……”
“是,你没犯那么重的罪,你只是没爱上一个人而已,你只是逼得他自杀了而已,这没什么,甚至称不上是你的错,所以,你没必要道歉,也没必要在我这里放低姿态。我倒是觉得,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高傲得如国王一般的男人,那种气质,才比较适合你。”吕文哲的语气淡淡的,好似在和人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但说出的话,却无疑有着浓浓的讥讽意味:“再说了,即使你道歉,也不该对着我说那三个字。说真的,我还真不稀罕听。”
楚翰咬着牙,不说话。
他一直都是个骄傲的男人,或者说,和明尧在一起,明明已经动情了,却一直不敢承认,也是因为他那该死的自尊在作祟。
他是穷人家的孩子,爹妈死得早,他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过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苦日子长大,也正是因此,外表冷傲高贵的他,内心深处,却藏着从不让人看到的自卑。
特别是和明尧在一起,明尧身上那股遮也遮不住的贵族气息,明尧送他礼物再贵都不眨眼的开支票的动作,明尧刚认识他时轻描淡写地说请他去国外度假,这些,无疑不在刺激楚翰的神经,让他根本没法以一个同等的心态去看待明尧。
特别是在奶奶生病之后,明尧提出了那个要求,让楚翰心底的自卑更甚,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愤怒和屈辱——或者说,这两种情绪,因为无法排解,这么多年,一直都存在,而对明尧的爱,却跟心底的自卑一起,再不见天日。
他有钱了,可跟吕文哲一比,他依然渺小得什么都算不上。
他的骄傲,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他的冷硬,更多的是怕别人窥探他的内心。
而直到他确定了对明尧的爱之后,他才懂了,人世间,或许真的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爱情里,没有。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当他想珍惜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已经从指缝溜走,没有人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么,我去跟他道歉。”楚翰开口,声音低沉:“吕总,我只跟他道歉,可以吗?”
“楚翰,我不相信你。”吕文哲很干脆地拒绝了他:“即使我相信你,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因为,我答应了明尧,不会透露他的信息。楚翰,你走吧,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是明尧?”
“他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个地方过清静的日子。”吕文哲放下手中的剪刀,伸手拨了拨翠绿的枝叶:“你也别折腾了,留点钱为以后的生计做打算比较重要。”
“我不会打扰他,我只想见他一面。”楚翰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苦涩,声音更加沉重:“就算我杀了人,我被判了死刑,可总得有说遗言的机会吧?”
“别说得这么严重,怪吓人的。”吕文哲轻轻笑了笑:“楚翰,你自由了,你可以随心所欲了,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想和谁订婚结婚都没关系,楚翰,你应该笑,而不是现在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楚翰已经说不出话来,目光模糊地看着客厅里那个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男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谓的遗言,当真就发自内心吗?”吕文哲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说给楚翰听:“人呀,明明白白地过一辈子,挺不容易的。有时候,还不如装糊涂,十年过去了,下一个十年,也很快的。难得糊涂嘛。”
楚翰默默地转身,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