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冥恐怕不如他们耐寒。
如是一想,身形又快了几分。
他若是出什么事,真便是我害的了。
我不是原来那主子,这种事,还是有动于衷的。
半日路程,对我这具身体而言,最快的方式不是纵马。
约半个时辰后,我远远看到他跪在那里,浑身湿透不说,脸色青白得不成人样,气急。
落到他身边,一着地,我就知道不好了。
青湖涨了点水,已经没脚。
七冥等于是跪在水里。可这时节的水,又哪里比冰暖上一分。
我能做什么?
除了抱起他,回房里,还能做什么。
偏偏他还清醒着,哆哆嗦嗦嘀嘀咕咕要领罚。
他不出声还好,明明声音轻哑得不成样子,还要说话。
"君上,七冥……"
"闭嘴!"我恨恨骂回去。
内疚里夹杂了怜惜无奈恼火,一瞬间我心里有什么"嗡"一声。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千……从此往后,我和这时空界,算是有了羁绊了。
你……放心了么……
我端坐在镜前,安安静静对着里面那张依旧觉得陌生的脸。
真,你依旧是你,不过……莫要认错了面皮才好。
所以,瞅清楚,记仔细了。
回头看看七冥。他安安静静躺着,昨夜莫兰随后不久便到了。将七冥困在怀里,我陪他泡了两个时辰热水,其间喂他喝了药,一直抵掌运功,带着他内息流转,总算没有出什么大岔子。
不过七冥毕竟跪了一昼夜,乏了,眼前还睡得很沉。
问题是……七冥,你算是认得我了么?
镜中的人眉宇间透出倦意,微微敛抿了唇。
雨早停了,只剩下檐水滴滴答答。
春雨寒峭,却也金贵。
出行的侍从都在客栈等。
午时楼行事本不拘泥,倒也不在乎这一日两日。
饶是盟会迟到错过,也无所谓。
大好风景,当是我出游了趟又无妨。
可我却觉得微微焦躁。
近午时分,七冥才醒过来。
知他不惯人近身,我没有唤仆侍,起身绞了巾帕与他。
"君上,七冥……"
我稍瞪了他一眼,他总算知道立刻噤声。顺着我,就着我的手洗漱梳理了,又慢慢咽下碗药粥。
探探他额头,干燥温暖,只剩点微热。
这便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七冥。"松口气,我坐到塌边,"你认的,是当年许了你入楼的君上,还是……"我背对着他,微垂了眸,"罚了你暖床的君上?"
"……"他刚刚稍躺低,又挣起身,"君上,这……"
"你答便是。只得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