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有多少全拿出来!”手臂上画着虎头的那个把裁纸刀往前推了几分,凶神恶煞的说。
顾阳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看也没看就递了过去,那人也是年纪差不多的学生,哪有那麽多心眼,看到顾阳递出去的是百元大钞就高兴的去接,却不想顾阳直接握住他的手用力往後扭,顾阳虽然不算是从小习武,防身术还是学过的,接着他一脚朝对方跨部踹了过去。
“啊──”
真是相当难听的一声惨叫啊,顾阳故意拿手指塞着耳朵,还朝捂着自家兄弟哀嚎的那人扮了个鬼脸,这才转身离开。还没走到巷口,就见迎面来了一群人,面色不善。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夕阳发散出来的那点余光完全无法让人感觉到丝毫暖意。
“飞哥,就是他!”
刚才还很孬的那人顿时来了精神,朝一个胳膊上不知是真纹身还是假纹身的人谄媚的笑着。
顾阳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这种时候会认栽才怪。一群人骂骂咧咧的罗嗦了一顿,顾阳态度也不见软,那时候的孩子都要面子,弄不弄的到钱是小事,丢了面子是大事,更何况顾阳这样摆明了就是“欠收拾”。
那天的具体情况顾阳是不愿意再多说了,总之就被於眠看到了自己被人按在地上像猪头一样揍的样子,虽然之後於眠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事在他们熟了之後还被顾阳拿出来翻过旧账,顾阳嘲笑於眠那时候一张俊脸看起来就像个染料铺子,於眠也不跟他较真,没说其实打在他身上的不是避不开都是因为要护着谁。
两个人虽然比一个人要抗得住,但也敌不过人家人多势众,最後还是於眠硬把他从人堆里拽了出来,就因为这个,於眠又比他多挨了好几下。
那次事件里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多说几句话,因为於眠赶时间,他还要回去打工,脱险之後也只说了句“以後要小心,别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就走了。
顾阳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本以为这只是规规矩矩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萍水相逢,再无牵扯,却没想到还会再见面。於眠站在主席台上拿着稿子念的那次,成了顾阳学生时代里听的最认真的一次新生代表讲话。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麽奇妙的东西,在自己的新班级里发现那个熟悉的影子的时候,顾阳笑了出来,他走到那个正在帮忙搬新书的人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那人从成捆的课本上抬起头,顿了半秒锺,而後嘴角上翘,隐隐是一个笑,“我记得你。”
顾阳伸出手,笑的阳光灿烂,“顾阳,阳光的阳。”
“於眠。”温暖的体温传了过来,带着点汗湿。
“上次谢谢你。”
於眠没有说不客气或者没关系这种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闪烁了下,半晌才说,“你声音真好听。”
正午的光线隔着玻璃射进来,给人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连那少年脸上的笑意都像是被烘过了似的,暖暖的。
一日为旧 第十一章[最好的时候.02]
於眠其实人缘不错,他虽然人闷了点,眼神凶了点,但那个时候加分点就只有两个方面,学习好,长得帅,两点都符合。
女孩子们喜欢在背後议论这个男生那个男生,经常上榜的有两类人,学习拔尖经常上各科老师表扬单的和打架斗殴把妹飙车的,於眠自然是属於前者。
那是开学没几天,顾阳跟於眠还是普通同学关系,毕竟一个是靠奖学金生活的书呆子、一个是背景拿出来吓死人的世家子弟,怎麽看都不会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某天午後,话题不知怎麽就变成了班里几个风云人物的八卦。
说到於眠的时候,“那个小子啊!”陈泽维一屁股在顾阳前面的桌上坐下来,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丝毫没察觉这有损他的男子气概,还把手里攥着的那根扔给顾阳,被後者一通鄙视,“你看他不顺眼?”
顾阳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故意看着於眠低头看书的方向,笑嘻嘻的,大声说,“我看他可不顺眼了!”
很久以後,陈泽维不止一次回忆起这件事,就像他回忆其他的事一样,单独来看都只是人生漫漫长路里毫不起眼的一件,却让一切都像九连环一样连在一起,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那天,他做了一件事,在以他打架斗殴上房揭瓦为主业的学生时代看起来真是毫无新意,却让他们的命运开始纠缠在一起,以後怎麽扯也扯不开了。
如若不是这样,想必也不会有以後那些林林总总,他跟顾阳还是兄弟,就算只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各自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也跟於眠毫无关系,而他们跟於眠也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擦肩而过泾渭分明,以後的人生再无交集。
那件事的始末其实很简单,因为顾阳说他看於眠不顺眼,於是当天晚上他就叫了几个人把於眠堵在巷子里了。於眠对打架很在行,但终究是一人难敌四手,脸上挂了点彩。陈泽维就他悲剧多了,於眠手下不留情,用顾阳的话来说就是他脸上整个一调色盘。但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先出手揍人,而且起因是他闹出的乌龙,顾阳只好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这对心高气傲的顾大少爷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真的做起来,似乎也没那麽艰难。
顾阳和於眠因为这件事彻底熟络起来,一个不再以为另一个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另一个也对那个改变了世家子弟的固有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