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发现这辈子再也没能从这染尽红尘阡陌的娇笑里走出来。
越是心虚的人越会佯装,在南山书院这个深水龙潭,最起码箫恒待她还算不错,不管是出于五姑姑的缘由还是他这人心本善良,青城都难免为了昨夜的事而感到愧疚。
不过箫恒倒是没有看出来她的心虚,只是淡淡叹了句:“可能是停药久了,旧疾复发,都已经习惯了,无碍的。”
青城也不再多说什么,说的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
这一日外热闹,青城正替箫恒拧着锦帕递给他擦脸,就听到景园外头一阵闹哄哄的,都是众学子嬉笑打闹之声,换做以往,晌午的时辰是断不会这般喧闹的。
青城初来南山不到两月,并不知这里的规矩。
箫恒解释道:“今日下午不用进学,每年六月二十是太学和南山书院两大学府的蹴鞠大赛,场地隔年一换,今年刚好轮到南山书院,离夫子在年前就挑选好了上场的选手,你下午可以过去观摩,这蹴鞠看似儿戏,实则阵法踢式也有可学之处。”
原来是怎么一回事。
青城对蹴鞠还算了解,当初在古籍上看到过,蹴鞠一般都是无球门的散踢方式,又称白打。这项竞技流传很广,有一人到十人场户等多种形式。白打则主要是比赛花样和技巧,亦称比赛“解数”,每一套解数都有多种踢球动作,如拐、蹑、搭、蹬、捻等,古人还给一些动作取了名字,如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风摆荷、佛顶珠、旱地拾鱼、金佛推磨、双肩背月、拐子流星等。
青城并不想去看那个热闹。
不过提及太学
她突然想起一人来,记得没错的话,江南沈家的沈大爷的嫡子就在太学,按着辈分来算,沈南笙还是青城嫡亲的大表哥。傅氏有孕,沈碧霞在国公府的地位岌岌可危,她或许可以从沈家下手,为沈碧霞拉紧这座靠山,而且记忆中,这具身子的原主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对沈南笙一直是避而不见。要知道沈南笙今后就是沈家的家主,背后的势力和财力不可小觑。
这样逆天的大表哥当然要牢牢抓紧了,真不明白原主之前是怎么下人生这盘棋的?专门挑了死胡同拼命往里钻。
青城正回想着原主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行径,无意识的摇了摇头。
箫恒不解的问:“怎么?你不感兴趣?”
青城醒过神:“这倒不是,要是王爷您没有特别的交代,那我就出去看看热闹了。”像箫恒这样身份的人,是很少会出现在那种场合的,而且太学和南山书院性质差不多,里面的学子皆是出自名门贵族,这些人明面上待箫恒恭恭敬敬,实则背后都在嘲弄他只因体弱无能才得以保存了性命。
细数大魏先帝留下的几十条血脉,除了五王爷萧苏常年镇守雁门关,对朝政不管不问,才没有被魏帝排挤之外,其余的王爷或死或伤,就没有一个是落得好下场的,至于箫恒,他自幼命理不济,这也令得魏帝并没有将他视作威胁。
箫恒点了点头:“你去吧,我不过是睡久了些,还没有沦落到让人伺候的地步!”他明显是不悦了。
是啊,没有一个男子希望自己孱弱无能!
青城很快意识到了箫恒的顾忌,遂再也没有说要留下照顾他的话,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寝房。
景园是类似于一座四合院的构造,四间寝房,住着七名学子,潘岳独间。而作为景园的代表,潘岳此时正穿着一件背后贴有二百五样号的蹴鞠服,有些像马甲,材质是赤红色的麻布,料角还绣上了南山书院的标志,是一根墨竹。
王子信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嚷嚷道:“小七,你来的正好,一会咱们一道去给潘公子助威,你是头一次观摩太学与咱们书院的比试,一会我教你一些蹴鞠规则。”
青城沉着脸,不是因为心情欠佳,而是因为卖力憋着笑,想笑又不能笑。
二百五!
难道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二百五意味着什么?
潘岳的蹴鞠服背后怎么偏偏大刺刺的绣着二百五三个字!?
好吧,她承认,的确不太理解这场蹴鞠竞技的规则。
终于,没走出几步,青城再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潘岳眉宇肃严,五官属于那种葳蕤中带着山河日月般的幽深,可那张薄唇却是微微上扬的,不笑则以,一笑便是迷惑众生,再看他这身衣裳青城觉得他是在自嘲,又觉得他此刻傻的有点可爱。
“洛小七,你笑什么?”王子信问道。
其实潘岳这人也没有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青城倒不至于因为有多痛恨他,见了他就会横眉冷对,此刻实在忍不住,一手撑着槐树枝干,一手叉腰,笑的不能自抑,眼眶很快润出了水珠子,槐树粗壮的枝干下,串串的雪白的槐花泛着浓郁的香味,在山风下摇摇欲坠,像极了少年郎唇角的小酒窝,在六月天灿开灼灼。
潘岳哪里会知道自己背后二百五的意思?更不知道青城在笑什么,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神情就呆了呆,灵魂像是被吸了一缕,犹如徘徊幽境,差一点就迷失了回来的路。
后来,他才发现他这辈子再也没能从这染尽红尘阡陌的娇笑里走出来。
“哼!”潘岳鼻音出气,也不想追问青城到底在笑什么,转身就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多看这小子一眼。
接着,众学子手拿写有南山书院四个楷书大字的小木牌,陆陆续续出了景园,青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