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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前一秒还嚷着多么厌烦多么痛恨,下一秒却发现它牢牢地攀附在你的生活里,甩都甩不脱。
肖成歌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了林致远的存在。
那么有魅力又平易近人的男人,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你,换任何人都很难招架,何况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肖成歌。
只是一个月的工夫,林致远就几乎在他的生活里烙了印。
这个月发生了很多事,似乎生活猛地便颠倒过来,所有亲近的人都疏离了他,唯有林致远一个人还在身边。
渐渐生成了些微小的“下意识”——每天晚上九点钟时,下意识地往楼下看;打发秘书去带的饭菜,下意识地觉得很不合口味;晚上开车回家时,下意识地会多带一个人,连那份沉默也不觉得尴尬……
只是听到他笑眯眯地说“我喜欢你”时,心里还会颤抖。
那种颤抖和开始时震惊的颤抖已不一样。
肖成歌轻微愣怔了一会,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输了。
输了什么尚不可知,只是从心底涌上来的失败感抹煞不掉。
和林致远的相遇就好像战一场争,硝烟滚滚,火星四射,突然间平静下来,已经两败俱伤。
伤口在哪里找不到,疼痛的预感却挥之不去。
肖成歌隐隐约约感到,两个人或许走得太近了。
换种说法,是自己依赖得太过。
让自己那么怕黑的人是林致远,现在天天加班后过来陪伴的也是他。
两个人事隔多年还能重逢,按说是种缘分。不管肖成歌愿不愿意承认,他们在各方面都很契合。
林致远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觉得错了,就真的再也没做过逾距的事。
成谚的事情,林致远大概看出了端倪,私下里还帮他做了工作。这两天来,终于肯偶尔回家吃晚饭。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学长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不愿意老被人管制着。”一次回程途中,林致远这样说。
肖成歌从倒车镜里瞥他一眼,不置一词。
其实他已经没开始那么排斥成谚的性向了,他从小的教育来自于严厉古板的父亲,不要提同性恋,就是婚前的性 行为也是非常大逆不道的做法。
就算他对女性身体没什么特别感觉,也不会去思考自己是不是o。
和林致远再一次慢慢走近,竟然觉得对于性向这种问题,看开了很多。
他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早就已经算不上直男了。
对于他的沉默,林致远已很习惯,也知道他在听,于是淡淡道:“让他自己选择吧。就算跌倒了,也是自己的问题,外人管不了的。”
“……”
“既然学长这么困扰,我就在尽量不打扰他的前提下找他谈谈。”
“……”肖成歌还是没说话,当做默认。
许久,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是他最大程度的感激,也是真的感激。
林致远却没有听到这句话。广播里的音乐开得太响,轻而易举就掩盖了肖成歌的不善言辞。
不管那歉意的真实度和喜欢的真实度有多少,肖成歌都不经意一点点地相信了。面对着那个男人总是优雅的笑容,自己所有的愤懑都变得无理取闹一般,融进去就被快速瓦解。
甚至于开始为林致远起初的行为开脱——那时候误会那么深,自己没解释清楚也有责任,他会做出出格的事,算是情有可原……
怎么会有人忍心不相信这么一个彬彬有礼的人。那次大概真的只是意外吧。
或者如林致远所说,是因为他对他……
一想到那两个字,肖成歌脸上的血唰地回流,赶紧转移注意力,低头去签手上的文件。
这种微妙的变化,他不是不费解。
但他一向是个淡然的人,又不很注重感情这方面,有些事既然想不通,干脆就不想。
忽闻有人敲门,肖成歌只忙着手头上的事,头也不抬:“进来。”
有个人悄无声息地进来,什么话也不说,幽灵似的站到了办公桌前。
肖成歌只看到休闲装的下摆,皱了皱眉抬头,杨湛笑嘻嘻的大脸赫然出现。
“……”吓得差点没把笔戳到他身上。
“成歌,这么多天不联系,见了我就这个反应?”杨湛大受其伤。
“神不知鬼不觉,你吓唬谁。”肖成歌惊魂未定地喘了一声:“进门不会说话?”
杨湛嘿嘿一笑:“你也不想我,电话都不给一个。”
“你刚结婚,我是找打么。”
“啧啧,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