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吧。”明明毫无起伏的语调,却带着冷冰冰的杀气,贺少钰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燃起的怒火唯一的体现,是那根用力按着电梯上升键的长指。

“可他就在我家呢,还做了好菜哦,随时恭候哦,贺叔叔。”夏杨小手捏着掌心,嘴里却语调依旧欠扁,一字一顿地说,说完不等贺少钰再说什么,秒挂了他电话。

“杨杨,是谁啊?”岑眠坐在桌边,细心地挑着每个菜好吃的部分留给大腿,问走回来的夏杨。

“没有,骚扰电话而已。”夏杨嘴角笑着,眼睛却有些愧疚地垂下。

岑眠没有注意,笑着摸摸他脑袋,进厨房正洗着手,听到门铃声,回头和站起来的夏杨说:“我去开吧。”

一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俨然是贺少钰,身上略显凌乱的西服还没来得及换,岑眠一见到人就无害地笑起来,声音是少有的轻快:“我做了菜,好多都是你喜欢的,快进来吃吧。”

贺少钰俯视着他,脸上无甚表情,却沉得可怕,刚才夏杨的刻意他并不是听不出来,可是眼前的傻龙在他三番四次警告之下,不躲开这只风狸,还傻兮兮地往上凑,真的很让人火大。怎么在洛子琛身上摔过跤,蠢龙还是学不会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呢!

“……我,大腿,你别这样啊,夏杨还帮了我很多忙,不然我还做不出来。”岑眠笑容渐渐褪去,怯怯的语调回来了,他见过大腿很多表情,却没见过他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贺少钰拦腰把岑眠拉过来,“碰——”地摔上了门,把岑眠抵在门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是冷冷的怒火。

啧,他都要气昏头了,居然还顾及着这头蠢龙的手,贺大少在心里唾弃自己。

“……我听懂了,可是,我答应了夏杨,要救……我以为你也会……”岑眠被过于靠近的身躯惹得浑身不对劲,眼睛委屈又有些害怕地看着贺少钰。

“哦,谁给你的勇气以为?我怎么会护你去救这种东西?”贺少钰猛地靠近他,长指气得想要捏起岑眠下巴,最后无处发泄,化成一拳砸在防盗门上。蠢货,人家都要你的命了,还傻乎乎地卖给别人,他怎么会因为这种家伙去贺家拿青蚨虫。啧。

背上靠着的防盗门被贺少钰砸得大幅度地震了一下,岑眠却依旧缩着脑袋躲过忽然靠得太近的俊脸,太近了,近得他不能呼吸了……

……最近过得太幸福,幸福得他都忘了自己是谁了。眼前的人让他依赖太久,久到他开始想当然地相信大腿会帮忙。明明一瞬间很多想法混杂在岑眠脑袋,最后却莫名只有这一条留下了。

“拿着,要是那东西图谋不轨,不要客气。”贺少钰看着岑眠悄悄红了的眼圈,还有脸上黯淡的表情,眉毛皱起来,松了扣住岑眠腰的手,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支玻璃瓶,里面今早让贺清越赶出来的干菖蒲。

刚被放松,离开了大腿气息的包围圈,岑眠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就被那支玻璃瓶糊一脸。

手里拿着那支菖蒲花干,博学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让风狸一瞬毙命的必备凶器,只是,岑眠咬着唇,脑袋垂下来,不敢抬头面对大腿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大腿松了的脸色,不知怎么地,嘴里不由自主地说:“……他有名字,他叫夏杨,还有,我不会杀他,我相信他。”

……他想相信夏杨,正如他不想相信大腿会准备好这样的东西。即便对方真的是骗他,谎言里有没有包含着真心是不同的。何况,面对夏杨,他有一份特殊的同理心,一份让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同理心。冥冥之中,岑眠心里只留下这份固执,连恐惧都被压下。

本来准备放晴的贺少钰看着岑眠垂着脑袋死性不改的倔样,皱起的眉毛放松,脸上彻底没了表情,眼里的冷意蔓延至底,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便你吧。”

岑眠怔怔地看着大腿消失在电梯门后的背影,嘴巴忽然扁起来,通红的眼圈里挂着的那颗泪珠像是被戳破一样,一道泪痕在脸上滑下。

“眠哥哥,明天,明天还能治我妈妈吗?”夏杨小心地在门缝问他,看到岑眠空洞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声地又说:“你不会像那些灵医一样的对吧。”

岑眠这才回过神,看到夏杨恐惧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菖蒲,鬼使神差地一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魂不守舍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哑哑的:“当然能。”

“眠哥哥,你和贺叔叔没事吧?贺叔叔好凶,你还说他温柔呢,吓坏我了。”夏杨一脸担忧地看着岑眠,小手像是为自己做的事愧疚般捏紧。

“没,怎么会有事。”岑眠惨笑一下,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自己都不知道眼泪无声地滚下了脸颊。

夏杨看着他,小手越捏越紧,眼睛内疚地垂了下来,再没勇气看。

* * *

推掉了夏妈妈的盛情挽留和关心,岑眠提前离席,低着头掏着钥匙打开家门,桌上的东西却让他一愣——

他膜拜已久却从不敢想的那款新帝数位板随意放在桌上,旁边还有和刚才装菖蒲干花一样的玻璃瓶子。

岑眠拿起来,里面俨然是一只青蚨虫的子虫。

青蚨虫母子连心,母子二虫分别装于二罐,彼此各携一罐,就算人世海海,远隔天涯,也不会弄丢对方。

……所以,大腿刚才是准备给他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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