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神色里闪着淡淡的黯然,深黑发亮的瞳仁中蕴藏着雄心壮志,却被脸上一丝苦笑掩盖过去。
但王允的进言是符合汉灵帝的心意的。
汉灵帝从椅子上下来,慢慢在高阶上装腔作势地苦思冥想着,来回踱着步。
吕布此时的主子是丁原,丁原那厮在朝中没什么威望,所以要欺压他门下的人,用不着顾忌手软。
汉灵帝想到了一个主意,不仅能一箭双雕,还能摆平爱追名逐利的吕布。
“近来,朕听说民间有一贼子,叫张角。他自称‘太贤良师’,认为自己手里的那支杂牌兵乃天下第一师。”汉灵帝又坐回龙椅上,高高地俯瞰殿下吕布,“吕爱卿,朕以为我大汉天朝的军队威震四夷,将相辈出,而此等贼子狂徒敢无视我天朝军威,目无王法。朕想派你去收复这贼子,让他领教领教我天朝天兵天将的威名。若你大胜而归——”汉灵帝声音重重地沉下去,“朕赐你‘天下第一将’!”
吕布扬眉,他知道所谓“天下第一将”不过是嘘头,没有实质性的东西。高座上的汉灵帝真以为他只是个莽夫么?
也罢!
他满腔的热血与野心又怎会因朝堂上的不公待遇而泯灭?
吕布嘴角不羁地扬起一弯小小的弧度。沙场上威风,朝堂上失意,这是武将的悲哀,多少英雄用骸骨筑起天朝权威,所谓的皇恩浩荡,却不能令那些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的真英雄享有功名利禄。
吕布的眼深得漆黑无边,仿佛是两个黑洞,将不甘和悲愤深深吞入腹,而余留在英俊脸庞上的,仍然是邪气、骄傲、自豪的神情,象征着他永远不服输不放弃的桀骜性情。
他压抑着深深的悲凉心情和胜过于任何人的荣耀感,单膝利落地跪下去,垂下眼,显得那样低眉顺目,那股矛盾的人物色彩从他身上鲜明地透出来:“臣领旨,谢皇上恩典!”
整个片场只剩下叶玄在跪下去后响起的洪亮有力的声音,摄像机镜头锁定在叶玄俊美而邪气十足的侧脸上,刘艺刚开始还在对扮演王允的老演员评头论足,不知何时却已静下来。
袁诗林见身边的刘艺没声音了,转头看去,刘艺一双眼简直是要吸附在叶玄身上,她从来没见过刘艺看别人演戏看得这么出神。
在摄像机又运作了几秒钟后,仿佛是在为吕布最后悲凉而矛盾的命运默默叹息,张导终于高声喊:“过!”
他不轻易夸人,只是吕布和汉灵帝这两场戏都一遍就过,在他执导的生涯里是非常罕见的,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下一场拍袁绍去吕布家中探访,讨论讨伐张角的事,期间还会提起董卓的那位美艳娇妻。
由于刘艺的档期关系,这一幕本来不需要这么早就拍,现在却被提上来和吕布刚才那幕戎装登场的戏放在同一天拍。叶慎荣不得不去从头到脚换一套居家服饰,这就显出了他这个新人和刘艺这个大腕的差距,他得跟着刘艺的档期折腾自己的造型,而非刘艺来配合他这个主角。
连妆面和发饰都要重新换过,叶慎荣坐在化妆室里,早上费了大功夫粘在他假发上的半截头盔现在要拔下来,连着固定在他头皮上的假发一起被扯动,弄得他头皮阵阵刺痒。
化妆师ariel看见叶大帅哥皱紧眉头忍痛的样子,都有些心疼地说:“真不好意思,早上剃掉你前额刘海的时候,我都不忍心下手。唉,拍戏就是毁头发毁皮肤,改天我送你一些护发膏和护肤品,你的头发发质那么好,要好好保养,皮肤也是,就算你皮肤再好,也经不起常年日晒雨淋和化妆品的摧残。”
三十好几的男人,听到保养头发和皮肤这种事,在叶慎荣这个硬汉看来,着实有点不知所措。他从来不用护肤品和护发素,家里只有发胶,出门的时候会往刘海和鬓角上抹一点,让面貌看起来整洁清爽一些。
“谢谢你,ariel。”面对女士,叶慎荣还是不忘绅士风度地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ariel不好意思地拍着他的肩,娇俏地说:“别跟我客气,你底子这么好,我可不想你这副好皮相毁在我手上,我会很有罪恶感的!”
说着,还笑得花枝乱颤,本来是为了遮掩心跳脸红,却更加欲盖弥彰了。
叶慎荣摇摇头,低笑。ariel也猜不透他在笑什么,哼着小曲继续孜孜不倦地给叶慎荣弄发型。
叶慎荣其实在想,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真大胆,随随便便就能跟男人搭讪,想他十八岁刚进娱乐圈的时候,还不敢跟女明星有直接的眼神交流。也不知是不是那时候对女性的幻想太过保守了,矜持地不与女生主动说话,结果阴差阳错地竟走偏了路,喜欢上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