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愚兄也是这般觉得。那笑澜你,就去求皇后殿下。”杨素挥一挥袖子,说得好不轻松,他今日的来意本就是如此。
“噢……吖!”听到皇后二字,杨笑澜颇有些发憷,她回来也有几个月了愣是没有进过一次永安宫,一开始是不愿见,现在是不敢见。见了独孤皇后,她总觉得自己会被剥皮抽骨。她要怎么面对皇后无所不知的眼睛,怎么回答她的问话?
最后还是杨丽华见不过笑澜左右为难的样子,一锤定音道:“还是往永安宫走一趟,子衿的事情,唯有母亲可以帮忙。再怕,终还是要见的。”
杨笑澜唯唯诺了,却不免腹诽,什么叫做再怕终还是要见的。她,又怕什么了?
独孤皇后明知她是女子也同意将女儿嫁给她,那么两人不过是做点夫妻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要知道在她的年代里,如果没有夫妻之实,等于不履行夫妻义务,离婚是没有商量的。
独孤皇后和她清清白白,未说一声喜欢,应该也不存在什么对不对得起她的说法!
那么,她又在怕什么!
等杨笑澜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挪步到永安宫时,已是晚膳时分,雨娘见笑澜仍旧磨磨蹭蹭的,忍不住笑着说她:“四郎,还磨叽什么,皇后殿下等着呢。”
“噢噢。”等着?皇后等着?等她?再看到那几案上的菜品多是笑澜爱吃的,碗筷也早已摆放妥当,杨笑澜大致也知道,皇后又将她那搓样完全看入眼去。可是雨娘的这一声叫唤,却让她如释重负,又有些开心,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老实安静的吃饭,像以往每一个在永安宫里用膳的日子,一时间,杨笑澜仿佛自己回到了从前。那时,她不过刚来大兴一会儿,每日在永安宫里受教,转头向独孤皇后看去,眼神里是憧憬与柔情,还有一点点念怀旧日的哀伤。
独孤皇后对上笑澜的注视,不觉为之悸动,放才,她也有一些依稀回到过去的感觉。笑澜在宫外犹豫,她知道,笑澜为何犹豫,她也知道。外头关于乐平公主与驸马恩爱的传言,她听说了,在杨丽华的脸上,她确证了,初时知晓,虽不在意料之外,可是心里依旧百感交集,是她亲手将面前的人儿送到她女儿手中的。
有一刹那间,她也试想过如果在那一个夜里她接受了,那么眼下又会是怎样一个情景。只是,她是独孤皇后,一个比面前的人儿大了二十多岁的女人,几个孩子的母亲,皇帝的妻子。
她的姿容尤美可已如昨日黄花,她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
在她性命攸关时,陈子衿救得她,杨丽华在找她,就连那个出了家的尉迟炽繁都在日日夜夜为之祈求。可是她呢?只能一边应付着各种政务、人事,在深重的后宫中等着。就算知道了是自己的儿子几乎取了她的性命,她也只能暗恨在心。
她想,在这件事情上,她该是伤了心。
原先想要怪责的心情,顿时减了大半。
等宫人们收拾了出去,雨娘也识趣地告退,殿里又只剩下暗自叹息的两个人。杨笑澜见独孤皇后一脸的迷思,也觉得确实是自己不该,杨谅杀她其罪在他,怎么都不该迁怒到独孤皇后的身上,就算皇后对她没有真心实意,也总不愿看着自己被杀,毕竟,她怎么都是大公主的夫婿。压抑着心里因得出这个结论带来的酸楚感,笑澜诚恳地向皇后道歉道:“臣回京之后,一直未向皇后殿下请安,请皇后恕罪。”
才少了的怒意给那“臣”和明显谦卑的态度又激起来了。“给你面具,是让你戴着掩饰身份,给别人看的。难道本宫如今也成了你需要掩饰身份的对象?”
面具下的笑澜,曾经天真懵懂的颜添上了无数心思和愁绪。独孤皇后心中一叹,道:“知你无事不会来宫里的,这永安宫如今也是……”
“笑澜私自从军,一再违逆了皇后的意思,故而不敢入宫,怕皇后生气……”
“唔,你不来本宫便不生气,欢喜得紧了。”
“皇后……”
“,今日进宫可是为了汉王向陛下要陈子衿的事?”
杨笑澜面露难色,点点头道:“正是。当日我被……我被……被人射杀,是她救了我,她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落了别人的手里,对我将是极大的威胁,我一人生死事小,牵连了大公主、我兄长一家那就糟了。所以,想请皇后殿下做主,将陈子衿赐给我……”
“射杀!”独孤皇后心中一颤,双目一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射杀?你想告诉我,你是死而复生么?那陈子衿是大罗神仙,还能让你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