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衿还是没有问答,她想否认,却又不知从何否认起。
“那阿修罗王,倒是对你有意。那日城破,他进得宫来,深太子说你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孽,他很生气,为你激辩。我听军士们说,这个阿修罗王,在战场上一夫当关,很是英勇。撇开面具,他的身形似有些单薄,倒是看不出像嗜血的魔王……你说,那面具底下的人是个温和的少年,还是个满脸伤痕的鬼怪?”
“休要胡说,他才不是什么满脸伤痕的鬼怪。”她似晴空温暖和煦,只是偶尔会有几道霹雳罢了。
陈子衿记得当时这样反驳陈宣华,陈宣华却只是笑笑,笑得讳忌莫深。
她喜欢她?她对她这般不耐烦的态度,她怎么会喜欢她!那个人最是没有心肝,救她之后是恶言,等她之后是恶语。想了半天,陈子衿还是希望杨笑澜不要插手,不要管她。
如果真得许给了杨谅……不,不可以,不可能。最多自己……自行了断也就是了。
急促的敲门声吓了陈子衿一跳,这么夜了,会是谁?心中隐约有个念头闪过,一丝窃喜,又消失而去。
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
开了门,一道熟悉影子迅速闪了进来,又将门合上,“嘘,别给人瞧见了。是我。”
引了那人一起坐在床榻上,才发现她已摘去了面具,眼睛略有些红肿。“怎么是你?怎么了?”
那人摇摇头,道:“我没事。是你有事。”
看着杨笑澜有些紧张的脸,陈子衿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她当是在乎她的。
“杨谅那个兔崽子……不是,杨谅那个贱人跟陛下要你,好在陛下尚没有下旨。我同皇后……说好了,将你赐给我,不过,因为我已经娶了大公主,你又是……所以只能委屈你做一下我军功的赏赐。到时,皇后估计会和陛下说起,如果陛下偏向杨谅又碍于皇后的情面,必然会问你,到时候,你只要说在路上,与我……与我……一起,有了肌肤之亲,是我的人了便是。有皇后在,我一定尽力保护你周全。”
说到肌肤之亲便想起了路上两人日夜相伴,杨笑澜有些不好意思,不安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绯色,陈子衿更胜,杨笑澜昏迷的日子,擦身换衣可都是她亲手而为。
两人默然相对了一会儿,子衿问道:“你……不喜欢我,向皇后要我做什么?”
杨笑澜皱了皱眉,似是在考虑这个问题,片刻后方答:“你又何尝欢喜我。你欢喜的不是杨宁么,我是杨笑澜。”
“我知道你是杨笑澜。”陈子衿眉宇间的轻柔消散,有些薄怒。
杨笑澜想起这一路相伴,一路照料,又看她衣衫单薄,语气里是一种执拗的倔强,听来带着三分可爱。将她抱了一抱,心里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想要亲吻这个面目清冷的女子,想要与她亲近。嘴唇慢慢凑近,子衿心中一荡,想着“罢了,罢了。”才闭了眼,就闻到笑澜的身上有着不像是属于她的味道,似是一股厚实的檀香味。两人曾朝夕相伴,同寝同食,笑澜身上的味道子衿再熟悉不过,可是眼下这人的身上却有其他女人的味道,而且这味道并不似她的妻子。子衿心里一顿,睁了眼,避开了笑澜的亲吻。
对上笑澜不解又有点委屈的眼神,子衿别转头,不愿看她,冷然道:“你帮我推却杨谅,我帮你守住秘密。”
笑澜心底一凉,更觉得这陈子衿先前的关怀不过是将她当做了杨宁,不忿之余只能忍了哀怨,道:“好,你等我消息。”
离去前,陈子衿看到了笑澜眼底里的失望。她又何尝不知此番做法颇有些伤人,只是,这人的身上竟还沾染着皇后的气息。
要靠得多近多久,才能在身上留下如此弥留不散的香气。
出了宫,回了禁卫的话。四下无人处,杨笑澜不由得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忘了自己还有面具护脸,那张小白脸是丝毫不损,倒把手给打疼了,耳边更是嗡嗡作响。
这俩耳光,终还是用了气力的。
她气自己的不争气,面对皇后是难以抵制的诱惑,她听着皇后的声音,听着皇后的呼吸,都会想入非非心猿意马。可转眼对着陈子衿又起了那样的心思。欲念,她居然对她有欲念。这一刻,杨笑澜简直快疯了,她不恨自己莫名其妙就走了歪路,美色当前,不歪,那才是不正常。可是为什么向来觉得爱一个人应该一心一意,唾弃三心二意的自己,居然可以一个又一个的欢喜,一个又一个的心动。要么不谈恋爱,要就到处勾搭……她不是那fēng_liú的老王爷段正淳啊!她也是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难道是穿越的时候脑子摔坏了还是被雷劈过,好巧不巧劈中了脑袋,让她就这样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了?
啊啊啊,怎么可以这样不守妇道!
她从没有想过要辜负谁,要伤害谁。为何却偏偏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负心,对师姐,对皇后,对公主,对子衿。
她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痛恨自己。该怎么办?她不知道。
回了府,杨丽华也只问,母亲可答应了?杨笑澜点点头。杨丽华道:“她总是会答应的。”肯定又悠然的语调让笑澜心慌。末了,杨丽华又嘱咐惊鸿明儿就给子衿收拾间屋子,还不忘关照笑澜,每日宫中请安还是照旧。
在独孤皇后处问安,皇后将出征之后的点滴问个明白,事无巨细,听说了笑澜的张狂,体谅了她的苦楚,免不了又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