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说,你每个月赚那么多,就拿那么一点点钱回家,余下的钱呢,你拿哪去了?哎,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辛辛苦苦把人家拉扯大,人家不但不感恩,现在还给我在这里斤斤计较……难道不知道自己弟弟妹妹学费有多贵?难道不知道自己小侄子吃的奶粉是多少钱一罐吗?自己家亲大哥现在又没工作,不帮忙找份工作就算了,还在这跟我斤斤计较几百块钱的小事情,还想让我拿出钱赎她出来,怎么不干脆就死在里面?也省的回来丢人现眼啊……”婶婶在那装傻充愣,指桑骂槐,完全是想到哪说到哪,怎么显得自己委屈怎么喊,末了还用手擦了擦根本没有湿的眼眶,假惺惺又道:“大哥大嫂啊,你们在天之灵看看你们的女儿啊,没良心还没出息,现在……现在她还开始跟我提钱了,把她教育成这样,我真是愧对你们二位啊。”
婶婶连哭带闹,说话颠三倒四,骆雪本来听到她说没钱时,心里有些不满地想反驳钱都是自己赚的,后来又听到她提起自己的父母,便有些无奈道:“婶婶,我妈还没死。”
婶婶的哭声“咯噔”一下止住,然后又继续哭诉:“是没死,可是那么遭罪的活着,可还不如死了好,每次想到我那可怜的大嫂,我心里就那个难过啊,恨不能跟他们一起去了,也就是因为为了你们这几个倒霉孩子,我才死撑到了现在,你们……”
婶婶吧啦吧啦又说了一堆话,基本上都是数落骆雪怎么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就算骆雪说“我出来了,我也没偷东西”,但是反驳的声音在那种大嗓门的对照下,显得很弱势,骆雪垂着头,静静的听着,心再一次跟着慢慢的发寒,却已经没有起初听到时的难过。
她懦弱,她无用,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也不止一个人痛骂她的窝囊,可是怎么办呢?别人不是她,又怎么能理解她心里的苦呢?
婶婶待她如何,她不是不明白,她很多次都想丢下担子,可是看到婶婶开始花白的头发,她又忍不住想起当年对方待自己的好。
“婶婶,你别生气了,我真的没有偷东西,那是误会,而且我已经出来了,事情也已经解决了,不用花钱了。”
“那……”
“我会去上班赚钱的,我马上就去。”骆雪软着口气又说了几句好话,那边婶婶才满意的挂断了电话,还假惺惺的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却不想想谁会让家里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半夜赶夜路去上班。
结束通话后,骆雪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敢看殷凛,因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太没出息,怕殷凛会看不起她。
衣服没什么好换的,因为除了外套外,其他的根本就没有脱,只有鞋子和袜子被脱掉了,然而骆雪看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的袜子根本不在鞋子里,便抿紧了嘴唇。
她的袜子一共就只有两双,今天穿的这双袜子上有一个洞,但洞在脚底板,所以她很喜欢今天这双袜子。
只是,这双在自己看来是宝贝的袜子,在别人看来应该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存在,就像……她一样。
骆雪自嘲地动了动脚趾头,便放弃了继续寻找袜子,打算直接光着脚穿鞋子,却不想脚丫子刚伸出被子,便被一只细白如皎月的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