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旭神色一沉,提气便向蛊林的方向奔去,沙漠蝎子也立刻追了上去。
卯时未到,天色还是灰的,林子中隐约有一些树影摇晃。他们缓缓步入林中,只见眼前灰蒙蒙的林子忽然浮现出一片暗红,那是暗红的树木,暗红的岩石,暗红的土壤绵延着伸展到雾气弥漫的密林深处。
“小心!”沙漠蝎子的声音忽然郑重起来,“听说西南之地有一种瘴气,叫做醉花阴,烈日下色泽鲜红,比紫藤瘴更毒,常人进去立刻会腐蚀见骨。”
边旭停住脚步,低声道:“怪不得我们一路走来,连一点虫鸣鸟叫都没听到,这里好像没有活物一般。”他忽然一惊,反问道,“萧素寒进入了此处?”
沙漠蝎子却显然并不惊慌:“迷踪香附着身体之后,随气息而动,现在虽然相距甚远,但气息鲜活,我猜少庄主应当没有性命之虞。”
边旭眉头丝毫没有舒展,反而更见焦虑:“难不成这醉花阴是在他进入蛊林之后才被人布下的么?”
沙漠蝎子也皱起眉来,暗道那这施瘴之人绝不会安有好心,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喃喃道:“只恨这里的泥沼地无法打通地道,我们要怎么穿过这片瘴气?”
边旭一言不发,忽然拔出腰间长剑,向林中一探,只见剑锋寒芒从暗红的林间一扫而过,待收回时剑锋上竟附着了一层薄红色的水汽。他低头看着剑锋:“这醉花阴倒不像寻常瘴气,更像是水雾。”说罢,手腕微动,剑锋上的水珠被甩到矮草间,草叶登时被腐蚀出一串小孔。
“是毒雾吧。”沙漠蝎子低头看着草叶,忽然抽了抽鼻子,“不好,迷踪香的气味变淡了。”
边旭神色一凛,他抬头看向暗红的密林深处,一手握紧长剑,低声道:“跟紧了。”
沙漠蝎子眼睁睁看他提剑向林中走去,也不知该不该出声劝阻,就在快要踏入那片暗红雾气的瞬间,边旭手中的剑动了。
沙漠蝎子是见惯快刀快剑的人,他从前的义父手中的逐影刀便是快得无人能够匹敌,可边旭这手剑法却还是让他吃惊了。他听义父说过,逐影刀练到化境之时,不要说刀刃,就连刀影都看不见,跟这样的对手交手,根本不能眨眼睛,因为只是眨眼的瞬间,他的刀锋就会毫无生息地切开你的身体。
而现在,边旭手中的剑已化作虚无,他面前那片暗红色的雾气被无形的剑气推开,像风吹过水珠,那是以极快的剑法将雾气拨散,浓重的瘴雾被生生地从中破开。沙漠蝎子顾不得瞠目,飞身跟到他身后,鼻间立刻塞满了毒瘴的腥臭气味。
穿过醉花阴的时间似乎极为漫长,然而其实只有短短一瞬,他们便重新闻到了草木的气息。走出毒瘴之后,沙漠蝎子便连连咳嗽,他转脸看向边旭,发现他脸色也不大好,脚步却不肯停,径直冲向了深处的蛊林。
“慢着。”沙漠蝎子指了指脚下,只见黑暗中有什么游移着舒展开身体,头部微微昂起,分明是一条剧毒的青蝰蛇。
边旭伸手便去拔剑,然而沙漠蝎子动作更快,他扑了上去,用手抓起了毒蛇。更让边旭吃惊的是,他把手指伸进了毒蛇的口中,只是一瞬间便把蛇的毒牙摘了下来。
沙漠蝎子撤回手时,边旭才看清他不知何时已把那双精钢爪套戴了起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何必麻烦,我一剑斩了它便是。”
蝎子冷笑了一声:“这种毒蛇我再熟悉不过,你就算一剑斩了它,蛇头飞起的一刹那仍会向人喷出毒液,往年多少捕蛇之人都是这样死于它的蛇毒。”
边旭想说,就算这蛇毒再厉害,只怕对我也没什么用。可眼下不是斗嘴的时候,四周渐渐响起一片细鳞摩擦的沙沙声,不知有多少条长蛇正在缓缓游出。
沙漠蝎子转头看时,只见隐约可见微光的林中,地上细鳞点点,黑绿白斑,竟全是剧毒的毒蛇,他心中隐约有些寒意,但还强撑着笑了笑:“不错,往日我最爱吃蛇肉羹,这么多蛇,大概够我吃大半年了。”
边旭摇了摇头:“只怕你也够它们吃一阵子的。”他话音一落,便提剑跃出,剑刃还未斩出,却听林中传来一声口哨。
那口哨声悠扬辗转,仿佛是命令群蛇的讯号,沙漠蝎子已认定这林子里的人不安好心,只道他口哨声响起之后,毒蛇便会飞扑向自己。他背脊肌肉紧绷,已然做出戒备的姿态,谁知那群长蛇竟辗转游走着退去了,一时地面和周遭藤枝上空空荡荡,再没有一条蛇的踪影。
“诸位贵客,为何接二连三闯到蛊林来。”苗王的声音不期然响起,只见他缓缓从林中走出,手上还横抱着一个人。
待看清他手里是谁之后,边旭几乎是立刻就要飞扑上去,然而沙漠蝎子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心有古怪!”
苗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两位既然能到此处,想必是破了醉花阴,可见本事不小。”
沙漠蝎子防备地道:“你究竟有什么意图,为何要掳走我们的同伴,还在此处设下毒瘴毒蛇。”
苗王似是一怔,随即失笑:“贵客说哪里话,那醉花阴是守卫蛊林的屏障,每逢六月初九,子时一过,瘴气便由地下漫出,封住蛊林南面入口,并非是我设计各位。再者,方才那些毒蛇只是蛊虫的食物,险些冒犯了各位,我已把它们驱走了。至于这位客人……”苗王低头看着手里的萧素寒,轻声笑道,“不过是夜半误入蛊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