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是皱著眉,抿著唇不肯喝。

窗外树上,凤殇的心早被吊到了半空上去,恨不得下去帮著毓臻把自家哥哥的嘴给撬开好喂进药去。哥哥从来怕药苦,每次病起来只是往床上躲著不肯吃药,不知这三皇子能用什麽办法,把药给灌进去了。

毓臻看著少年的小动作,脸上又怜又气,只是耐著性子哄他:「不吃药好不起来,你自己难受,我看著也难受,只恨不能替你生病,为你分担一下苦痛,你就忍心看著我难受麽?」

见少年脸上隐约有些松懈了,他把汤勺送了送,连声道,「来,怜儿听话。」

一声声哄下来,凤殇的心都软了,听他叫一声「怜儿」,才恍惚回过神来。

对了,因为哥哥身体不好,舅舅不许他作继承人,连名字都不肯取,後来送到京城,被三皇子捡了回去,取了个名字,叫「怜更」,他也曾经听秦泊说过的。

哥哥现在有名字了,叫怜更,是眼前这个温柔的三皇子取的。

如此想著,不知为什麽,凤殇心里禁不住有些羡慕了。看著屋子里怜更靠在毓臻怀里,紧闭著眼咽下一口药,毓臻便笑著轻轻拍他的头,无限宠溺。

「苦……」大概是病得厉害,怜更说话有气无力,只是低低嚷了一声,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去了。

「哪有那麽苦!你啊,就是爱撒娇。」毓臻无奈地笑著,抬手含了一口药。

凤殇在窗外看著,愣了一下,便看到毓臻又低下头去,竟正正覆上了怜更的唇。

屋里屋外,一时都静无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毓臻才放开了怜更,轻声逗他:「怜儿最爱这样吃药了。」

怜更苍白的脸上染起一抹绯红,久久没说出话来。毓臻又含了一口药,照旧喂了下去。

如此喂药,间或两人低低地说笑两句,好不容易一碗药吃下去了,怜更脸上也多了一分倦意。毓臻放下空碗,只是拥著他,轻柔地扫他的背:「好好休息吧,醒过来身体也好了,好好的,怜儿好好的……」

怜更也似乎习惯了,往毓臻怀里缩了缩,靠著便合上眼,慢慢地睡沈了。

毓臻只是小心翼翼地打灭了蜡烛,依旧抱著怀里纤细的身躯,没有放下。

凤殇在窗外看得痴了,久久缓不过来。

直到不远处传来巡逻队伍的脚步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又往屋子里的两人看了一眼,纵身跃了出去。

很久以後凤殇才知道,那时心中分明是嫉妒。

哥哥付出再多,那些时光,他总是在一个人的宠溺呵护中度过的。

那些温和低语,那些轻柔安抚,那些珍重到极致的拥抱,那些细碎缠绵的吻。

在很难受的时候,也偶尔会幻想,在他怀里的那个人,面容依旧,只少了那几分病弱憔悴;也偶尔会小心翼翼地想,让他也如此抱我一次,温柔宠溺,珍重到极致。

只是这些年少时的臆想,到後来,便连埋葬,也没个去处了。

沧澜平武伪帝本为前靖远将军之子,因父母皆为国而亡,先王念其年幼,收作义子,留在宫中,同皇子之礼待之。

及长,其心起贪妄,杀兄弟,挟义父,踞帝位十八年。

终,先太子世子素和凤殇顺应天意,重夺帝位,十八年的伪帝统治结束,史书上改平武年号为和影,以昭历史之伪。

和影十八年春,先太子世子素和凤殇即位,定年号真明。

真明元年春,三色国秘密称臣,沧澜边境动乱,真明帝素和凤殇遣双生兄长珞王怜更出使凤临议和,求两国相安。

一个半月後,前伪帝第九皇子,真明帝亲封涟王素和毓弋秘密得旨,轻兵潜入凤临,於凤临王都定城城门之下射杀珞王,凤临失去人质,无以抵抗,半日开城投降。

至此,天下一统,并入沧澜,三分之局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史书上不过如此冰冷数字,将那多少年里的痴怨缠绵都掩了下去,谁都不曾提起。珞王一人殉身,息万千兵戈,史书上批阅仅一字:值。

真明二年春,桃枝开散,人世一片繁华。

醉若成欢 第二章

金銮殿上,少年天子的脸色已经沈了下来。

「颜左丞,依你之见,是说如果这次恩科,不把第一道门坎撤下来,天下就会马上反了,皇上就是昏君了?」

「侯爷此言差矣。下官的意思不过是说,天下莫非沧澜,哪里的子民不是沧澜的子民?恩科是为了选贤与能,为什麽要在恩科之前再设一次考试,专门针对凤临一地的人呢?天下初合,正该是安抚民心的时候,这样做,不怕寒了凤临人的心麽?」

「现在镇守在凤临的是涟王,这个提议也是涟王自己提出来的,涟王认为凤临始终还有未服之人,在恩科之前先做筛选是万全之策,本侯也认为这在情理之中,难道颜左丞觉得不对麽?」

「侯……」

「够了!」凤殇拍案低叱,大殿之下顿时肃静,当朝左丞相和安国侯同时跪了下来。

「臣有罪。」

凤殇冷眼扫过跪在那儿的两人,低哼一声,缓声道:「两位爱卿所争之事,都是为了沧澜,何罪之有?」

「臣惶恐。」两人又是齐声回应。

「只是,朝堂不同於野下,两位爱卿如此争执,就不怕外头的人笑话麽?」

凤殇一字一句缓声说来,听不出冷热,只听得大殿下人人自危,谁都不敢再吭一声。

凤殇扫了一眼低头垂首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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