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酒冷还记得那年他和肖无忧约了去钱塘看潮,经过苏州时,听说荆楚楚在杭州,肖无忧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南走,连夜回转山东。
肖无忧长长一叹,“我今日才发现,和那个人比起来,荆楚楚是个多么温柔解语的好姑娘。”
陆酒冷大笑,“哦?我倒有点好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能把我们肖公子吓成这样。”
肖无忧生怕他反悔,拉了他就往外走,“我带你去见见,保证你见了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半个时辰后,陆酒冷戴上了个人皮面具,掩了本来面目,为肖无忧领着,拐进了枕红居的后院,肖无忧在此门路熟悉得很。
陆酒冷一进屋就看到一个女子低垂着头,坐在圆桌旁。那女子长得极为美貌,乌黑的鬓发略有些蓬松,身上的衣衫却是质地不俗。
陆酒冷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只见她腹部隆起,显然已是身怀六甲,转眼去看肖无忧。
肖无忧对上他的目光,往后一跳,急忙道,“跟我没关系,不是我的。”
陆酒冷懒得理他。
女子凝目一看眼前的男子一张木愣平凡的面容,在人群里让人一眼就忘。
问道,“公子就是千金易命?”
陆酒冷微一颔首,道,“不错。”
女子忙站了起来,扶着大肚子,挣扎着想在陆酒冷面前跪下去,“求公子帮帮我。”
肖无忧一闪身躲到陆酒冷身后,完全是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神情。
陆酒冷在她手下虚虚一托,那女子便跪不下去。他道,“夫人,我已经不接案子了。”
那女子跪不成,只得悲声道,“求公子慈悲。”
陆酒冷摇了摇头,“夫人,另请高明吧,肖公子那还有许多比我更好的杀手,能为夫人分忧。”
女子猛然拉了他的袖子,“求公子,公子若肯应了,我花笑月什么都肯听公子的。”
陆酒冷微讶,“你姓花?是花守旧家的人?”
花笑月点了点头,“花守旧是我父亲。”
陆酒冷会知道此人,实在是花家的那一桩案子轰动了济南城。
一月之前,花守旧生辰那日,花家上至花守旧,下至丫鬟仆人一共七十八人皆被人杀个干净。
花守旧为人低调,花家在武林中也并不出名,不知何事竟招来了灭门祸事。
此案至今未破。
“你是要我为花家报仇?”
花笑月用力点了点头,“安平王杀我花家满门,连我的夫君也死于他手中。若不是那日我因行走不便,待在了家中,也早已是他手底亡魂了,求公子为我报此仇。”
陆酒冷问,“你既然不在场,又如何知道是他杀了人?”
花笑月应道“我原来也不知,后来安平王派人追杀我,我才发现的。”
“哦?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了他是凶手,为何不报官?”
花笑月怆然冷笑,“报官?官官相护,何处有青天?”
肖无忧在旁道,“这安平王又称山东王,虽然不是嫡系的一字王,但深得皇帝宠爱。只是这安平王平日虽然跋扈,也就是占几亩良田,抢几个民女,大体还算安份守己,不想他此次竟然出手灭人满门。”
陆酒冷心知一个王爷在自己的地盘上鱼肉一下乡里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素知肖无忧能断言安平王灭人满门,自然有他的把握,而非花笑月片面之词了。
花笑月自怀中掏出几张纸,递向陆酒冷,“这是我和夫君的宅邸地契,和一些银票,只值了约莫千两白银。”
陆酒冷打断她,“夫人,知道我的价码?”
花笑月点了点头,扬声道,“小女子愿为奴为婢,终身为公子效命。但求...”
陆酒冷淡淡地道,“千金之数不可废,何况我已收手了。千两白银不算少了,你求求这位肖公子,让他给你打个折,另外安排个人手。”
“唉唉,陆兄你就这么走了...陆兄,陆兄,唉,陆兄好走...”
肖无忧看着陆酒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无奈地唤了几声。回头对上花笑月,“夫人,我都跟你说过了,他已经收手了,现在肯信了吧。”
花笑月抚着鼓起的腹部,问道,“听闻千金易命是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的杀手?”
肖无忧道,“他确实是最好的。”
花笑月眼中放着炽热的光芒,“我会让他答应的。”
肖无忧捏着扇子,觉得这女人猪油蒙心,一定已经疯了。
陆酒冷除去了易容,换回本来面目,再换了身武者的装束,自己到马厩那牵了肖无忧的坐骑,步出枕红楼。
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唐灵身着公子长衫,手持折扇,笑得俊俏fēng_liú。
唐尧站在她身边,却有几分郁卒。
陆酒冷为了混进归云山庄,以路老丈的身份与二人相识,只是此刻他容貌已换,这二人却不认得他了。
唐灵目光落在他身上,面露喜色,“这位少侠请留步。”
陆酒冷停住脚步,问,“这位...公子,我们认识?”
唐灵甩开手中折扇,“在下唐门唐尧,我观少侠英伟不凡,更身佩长剑,应也是江湖中人?未请教师承何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