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就是过了几秒的时间,妈妈突然将他用力向远处掷过去,爸爸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对修纳的哥哥。修纳和锡德里克看到爸爸妈妈最后一眼,是爸爸妈妈随着被吸走的海水飞起,面目痛苦而扭曲。
紧接着,修纳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是虫洞。他隐约记得妈妈在他耳边说过。进了虫洞就可以活了。可是他不觉得活着有什么好,这里没有尽头的黑暗像是要把他吞噬,失去父母的巨大伤痛一浪一浪的席卷而来,父母痛苦的脸在修纳的眼前晃来晃去,小小的修纳哭不出声,也流不出眼泪,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像是被一个针尖儿大的小勺子不停的搅拌,直到成为一团稀糊,然后这个小勺子再一点一点的将他的心连膜带血的挖出去。他感觉到胸膛在一点点的变的空旷。
我的心快没有了!他想。
“修纳,要活下去!一定!”妈妈最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他开始用尽全力大口的呼吸,但喘不过气。
“妈妈!妈妈!”他拼命挣扎,拍动着小小的鱼尾,“妈妈,你在哪儿!”
“修纳!修纳!”有声音传来,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咫尺,有人在喊他,抱着他,摇动他的身体,是妈妈吗?还是爸爸?不会是哥哥,觉得自己出生后就夺走了爸爸妈一直不喜欢自己,他不会喊我的吧?
修纳觉得仍然喘不过气,他拼命想睁开眼,但是不行,他好像就陷落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了,被无声的幽暗包围,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永远,永远找不到尽头。
我要死了吧,妈妈……他脑子空空的,唯一的感觉是冰冷的唇上覆盖上两瓣温热柔软的东西,紧紧的贴合着他的口腔,大口呼气,气息大股大股的灌进他的身体,似乎直冲进了他的肺泡。
修纳激灵一下,突然就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他看见一侧形状漂亮的耳朵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的弯肘,伸手,弯指成爪,锁喉手捷如闪电一般伸向将覆在身上的高大男人柔软的脖颈。
对危险有着野兽一般敏锐嗅觉的欧文在抬头前已先扬起了手,啪的挡了一下然后立即翻掌如电,准确的抓住了修纳的手腕:“你干嘛!”
”你干嘛!”修纳瞪着他。
“人工呼吸啊。”欧文愤怒、焦急而心疼的睁大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里有火苗明明灭灭。
修纳坐起来,发现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看了看身下,两条修长的腿,没有鱼尾。看了看周围,是帝*大的单身教工宿舍没错,看了看面前的人,高大英俊又一脸无辜,是欧文没错。
“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修纳曲起膝盖,将头垂下,埋在双手里,比手掌更冰冷粘湿的是脸上的冷汗,抑或是泪水?
厚厚的床垫陷了下去,两条坚实的臂膀环住了他,温热而有力。他刚想起身推开欧文,那个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却恰逢其时的在他耳边蛊惑起来:“靠一下吧。当我是朋友那样。”
修纳的动作就顿住了,停了两秒,然后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就收紧搂住了他。
修纳难得的没有反抗,那个肩膀很宽厚,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起他的身体,那个怀抱很温暖,有足够的热量将他冰冷的身体一点点温热。
靠一下吧,就靠一下也没关系,如果是朋友的话,应该可以靠一下吧?修纳想。
欧文的肌肉渐渐收紧,将拥抱变得有力,更有力一些,这些力量似乎能够很有效的传递到修纳的身体里,因为结果是修纳紧绷的身体就真的慢慢松懈下来了。
他缓缓将埋在欧文的肩膀上的头抬起,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向前看去,对面大理石墙面上镶嵌着一个小小的外景监视器,可以监控全军大所有公共场所的监视器。现在里面显示出的是军大第一运动场的直播监视画面。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假期,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现在还太早,晨练还没开始,但有些起早的学生已经开始自主的训练了。
晨曦中一些年轻的军校学生正在跑步,齐齐开合的口型似乎是在喊着口号,青春挥洒,斗志昂扬。还有一些围在一起,勾肩搭背,有时你锤我一拳,有时他踢你一脚,笑容满的好像要溢出来。
这就是朋友吗?修纳有点儿羡慕的想,我似乎从来没有过朋友呢。
在王国那么多年,在联盟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朋友呢。
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过朋友呢。
有的只有领导,同事,学生,亦或是上级,下级,他都没怎么和他们说过工作外多余的话。
也许我真的有点问题吧,他想,有朋友的感觉也不坏啊,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交朋友呢?
隐隐约约的,他的脑海中回荡起一个声音,没有什么感情的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们以所有的一切,以我们的命和心,以我们的灵魂奉献给神圣王教。无怨无悔。”那是一把略带沙哑的女声,从一袭黑色斗篷中传来,她的手里拉着一个穿着小小但长长黑斗篷的幼儿。地上一长一短,两道拉长的影。
“无怨无悔。”或稚嫩或青涩的声音齐声响应,一群戴着面具的少年站在女人的身后,单臂握拳,横于胸前。
修纳激灵一下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他们是谁?我又是谁?
欧文敏感的察觉到了修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