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虎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跟着一个孩子扑到陶土虎的怀里。
“狗蛋,咋还不睡?”陶土虎用手轻轻地拧一下孩子圆圆的脸蛋,心疼的说,“又去佛堂添灯油了?”
“我刚添完,土虎哥哥,奶奶让我给你的,”孩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烤红薯,递到陶土虎手里。
红薯在手里还热乎乎的,陶土虎把红薯剥开,先递给小狗蛋咬一口,才放在嘴里吃了一口。
看着怀里的小狗蛋,陶土虎有些心疼。
孩子矮矮的个子,瘦瘦的小圆脸,越加显得一双大大的眼睛在脸上忽闪忽闪的,很是精神。
小狗蛋就是三爷爷陶嘉文的孙子,今年刚刚八岁。
陶土虎听老人们说,小狗蛋长得和自己被土匪抓了的父亲长的一个模样,他的父亲陶流泉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俊后生,从小又跟着三爷爷学的文化,整日价穿得干干净净,是王村大地主家私塾里的先生。
当时,一到过年时,村子里起的高跷戏,陶流泉可是出了名的旦角,他一扮上戏,就会惹得四围两村的女子们挤满了街道,都是专门来看“流泉子”的。
当时这孝子山脚下的女子们,在深夜的睡梦里,都会做一回自己和陶流泉的春梦。
有一年,王村的大地主老娘过生日,县里有名的戏班子“红轿子”被请来唱戏,班里的当红旦角“小柳风”看上了他,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私下就定了终身。
“小柳风”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自己赎了身,嫁在了三爷爷家。
那时候,三爷爷家有地,日子还算殷实,一家人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可惜啊,陶流泉被土匪抓去,被撕了票,三爷爷也是家产荡尽,“小柳风”本来要励志给陶流泉守寡的,可是三奶奶每日价打鸡骂狗,说“小柳风”是戏子,娶到家里来就是不吉,把罪责都加到了她的头上。
“小柳风”住不下去,只好含泪丢下了小狗蛋,只身又回了戏班子。
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陶嘉文的老伴就到吴家做全工,也就是老妈子。
这无父无母的孩子就跟着爷爷在家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为了吃饱饭,今年,又接了给吴家放牛的活计,天天牵着老牛到孝子河边放牛。
陶嘉文的老伴干的是前院的活,在外面的大厨房里给护院和下人们做饭,所以每到黑天的时候,小狗蛋把牛牵到圈里,就总是先到奶奶这里来,偷偷的让奶奶给他点吃的,然后再回家。
前几日,吴家老太太适逢在院里碰到小狗蛋,看到孩子干净伶俐的样子,也很是喜欢,就和孩子的奶奶商量,给了个新差事,就是定时往老太太佛堂里的长明灯里添添香油,换换香烛,白天夜晚各一次,因为老太太供的是五福神,所以侍候供桌的必须是童男童女。
孩子的奶奶一听说不用出去放牛,而且一天三顿可以在吴家吃,晚上还可以随着自己睡,就忙不迭的答应了。
自此以后,小狗蛋就跟着奶奶住在这里,每天两次的往佛堂里跑。
“土虎哥哥,明天你回家时,再帮我捉一只蝈蝈好吗?你给我的那只,我送给秋红姐姐和大小姐了,”孩子双手扳着陶土虎的胳膊一摇一摇的说。
“好,好,我给你捉,”陶土虎疼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头,痛快的说。“快睡觉去吧,看让奶奶等着急了。”
小狗蛋高兴的点点头,转身跑走了。
陶土虎叹口气,想起这孩子悲惨的身世,就不禁心里一紧,鼻头一酸,就要流下泪来。急忙把肩上的长枪往上甩了甩,迈起步子在院里巡逻起来。
正走间,看到从二院里的回廊上,一只“气死风”的灯笼轻飘飘的过来,近了一看,原来是青鹅和秋红,青鹅穿着一身紫藤色的细棉布碎花夹衣裳,越发显得腰细细的,肩圆圆的,微卷的头发特意用银制的大发夹拢到耳后,就显出了饱满白净、健康的少女脸蛋来。
秋红打着灯笼,臂弯里挎着一个裹得紧紧的包袱,只顾瞅着陶土虎抿嘴偷笑。
“大小姐,这么晚你这是要去哪里?”陶土虎停下来轻轻问道。
“土虎哥,你在外面晚上冷不冷?要多加点衣裳才好,”在朦胧的月光下,青鹅忽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瞅着陶土虎说。
陶土虎微微笑了一声,用手挠了挠头,“东家昨晌发了夹衣,不冷的。”
青鹅听他说完,就退后一步,细细的打量起陶土虎来,两只大大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忽闪忽闪的,充满了柔情。
他看到陶土虎身上穿着崭新的黑粗布夹衣假裤,越发显得身材高大、方正,好像就有一股浓重的雄性的气息,直冲自己的鼻子,令自己浑身发热,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就呆在了那里。
秋红抿嘴一笑,就在她身后咳嗽了一声,用肩膀轻轻地碰了一下青鹅的胳膊。
青鹅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赶紧从秋红手里接过那个包裹,递给陶土虎说:“这是嫂子今天拿来的一些点心,我吃不了这么多,给你做宵夜吃吧,晚上值夜,看一会儿就要肚饿了。”
陶土虎推推搡搡的就不想接,嘴里只是一股脑地说:“这……这咋好意思,大小姐。”
秋红走过来,抢过包袱,重重的放在陶土虎怀里,叽喳着说:“让你拿你就拿着,大小伙子家,磨磨唧唧像啥呀?”
青鹅也抿嘴笑了,向前走了两步,脸色红红的,对陶土虎说:“土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