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丽嫔那脸上就是明显的不忿,连半句话也懒得和胤禩搭咕,仿佛时刻都在竖着耳朵,等着胤禩话中出错。
而曹贵人就油滑得多,起初也是热络络的和胤禩套着近乎,但随后却是句句话里都含沙射影、深意无限。只见她一会说道,“妹妹现在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瞧着妹妹和菀贵人颇有几分相似,倒像是姐妹一般。也是呢,我们宫中除了你们姐妹俩,还有谁是无宠晋封的呢?”一会又说,“妹妹刚来那会,被送出了养心殿,姐姐还颇为妹妹前程担忧,原来是姐姐多虑了。”
胤禩听着曹贵人一字一句,心道这个女子倒是机敏。她这一番话下来,把自己与甄嬛并立,菀贵人得宠在前,廉贵人得宠在后,但这后宫之中由来只闻新人笑,哪里见得旧人哭,新欢旧爱对脸而坐,甄嬛听了势必挂怀。而那个和自己同时进宫的富察贵人,更是绞着手帕,面色不愉得很。还有那个被淹埋于角落里的安答应,更是泫然欲泣,同是被完璧归赵的答应,一个至今无人问津,一个已是枝头折桂,这云泥之别,怎叫人不艳羡呢?
里里外外,不过三五句话,便将刚刚建立起来的友爱气氛破坏得荡然无存。因此胤禩将曹琴默这个女子暗暗记下,心想这贵人虽然位份不高,但在这子嗣稀薄的后宫中有一女在侧,可见不俗。虽人人皆说她是华妃一党,但比之丽嫔不知深了几倍,与其他妃嫔即不疏离又不亲厚,可见是机巧灵活之人。
但胤禩不知,曹贵人的这一番言语,却恰巧有一点说到了皇后心上。皇后定睛看了看胤禩,又瞧了瞧甄嬛,果然觉出几分相似,说是姐妹到不为过。皇后这么想着,一侧眼正好瞧见齐妃也在打量他们二人,齐妃转回头与皇后对视一眼,言下之意溢于言表。皇后自王府侧室到紫禁城中宫,那城府深沉许多,悄无声息地移开了眼珠,毫不理会齐妃眼神里的意思。
而就在几人各怀心事之时,华妃年氏总算姗姗来迟。
“给皇后请安,”依旧是敷衍一般的礼数,华妃草草行了礼便坐在了齐妃对面。一众位份小主赶紧再度给华妃行了礼。
华妃挥了挥手,让大家坐了了,独独瞧了头一次来的胤禩半晌,忽然笑道,“这金崐点珠桃花簪虽好,但本宫听说皇上不喜欢。也是难为廉妹妹还得带着,可别像先前的红珊瑚步摇一样再被皇上摔了。本宫那倒是有不少步摇钗环,都是皇上赏赐的,明个送你几个,定能得皇上喜爱。”
胤禩听了,自然明白华妃这是在讽刺皇后不得皇帝心意,心中对年氏的张狂做派微微吃了一惊。前世年氏进王府之时胤禩已是成年,出入四哥府邸多少有些避讳,并未近身见过这位四嫂。但听闻中这位后来的敦肃皇贵妃一生柔嘉病弱,皇帝爱怜尤佳,想必不可能是这般刁蛮跋扈的性子。思及此处,胤禩会心一笑,四哥渡到这个世上,夜夜面对着如此年氏,倒是有趣。只怕皇帝顾忌着前朝年羹尧的面子,少不得在翊坤宫里留宿,这真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胤禩这一笑,却令华妃有些始料未及。年氏侧眼打量了胤禩一番,觉得容颜倒是其次,并不比甄嬛好上几分。年氏自诩虽然岁月易逝,但在这紫禁后宫中,她之美貌仍旧是艳压群芳。只是让华妃甚为意外的是坐在对面的之人身上虽然处处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柔作态,但眉目之间不经意闪过的神情,颇为令人一冷。这种冷冽,并非她在后宫中所熟悉的冷艳脱俗,仿佛这些形容世间女子的词汇没一个能准确无误的描述眼前之人。
仿佛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胤禩一人身上,胤禩缓缓起身,对着华妃再度行礼,悠悠开口道,“多谢华妃娘娘记挂。皇上说臣妾年幼体弱,担不起这活色生香的桃花簪,倒是叫皇后娘娘白白为臣妾操心了。”
皇后见瓜尔佳氏把罪过都揽于自身,便也笑道,“本宫一向不在这些小事上留心,难免不周。这种钗环装配之事,还得有劳华妃多费心思了。”
华妃吃了一个暗讽,没有言语,却听甄嬛沉寂多时,此刻开了口,“皇后娘娘一向清雅,这殿内只以果蔬闻香,从不见那些香薰香料,难怪皇上常常赞颂这景仁宫里天然和气、万物清新呢。”
皇后听了微微阖目点头,心道虽然这新宠接连而至但都还算有些眼力,并未一味的紧抱宠妃大腿,总算还知道谁是这宫中女主。于是皇后颇为满意现在局面,以新晋佳人们分了年氏多年之宠,也算是省了自己不少气力。而这些年纪轻轻的贵人,只要无嗣傍身,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的。
再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皇后才吩咐道,“本宫头风刚好,也不便多留姐妹们了,再过几日天热起来,本宫再请各位御花园赏花,今天就都先散了吧。”
诸位妃嫔小主听了,纷纷起身,行礼告辞,唯有齐妃瞧见皇后那轻轻一瞟的眼色,放慢了步子,等众人都退下后,这才转身看向皇后。
皇后见众人离去,面色才微微冷硬了一些,责备李氏道,“今日,你怎的如此造次?”
齐妃也已意识到方才的言行失态,这会谨慎的再瞧了瞧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往皇后身边移了几步低声道,“可他真是太像了。”
皇后叹息一声,抬眼道,“你可还记得在王府时姐妹妯娌间的调